的人都在经过了一场无声的折磨之后深深陷入沉睡之中,根本无暇理会除了在身体本能促使之下的休养生息之外的任何事情。
可能需要等到他们重新醒来,才会发现这座城市已经出现了很大的改变。
那偌大的一个神武局,已经满目疮痍。
两只白狮全都已经崩溃消散,连同坐在大门两侧的本体也是四分五裂,楼体崩塌,如遇天灾,粗如缸口的荆棘陡然从那滚滚烟浪之中激射而出,向着一尊如从天庭而来的金甲神兵呼啸而去,轰然声中,金甲神兵溃散成雾,可怕的震颤激荡在这牢笼内部,好似一头巨大的地龙翻动脊背,掀开大地。
金雾弥漫之间,刘广满是烟尘的身影从那烟浪之中倒飞出来,砰然坠地之后余力不散,像打水漂一样接连点地弹起,往复数次才终于贴在地上迅速翻滚,一路带起飞尘滚滚,直到身体撞在这座牢笼的最边缘处,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一尊恍如参天古树那般巨大的荆棘,陡然从那滚滚浓烟之中钻了出来,一眼望去少说能有十几根荆棘藤条,群魔乱舞一般扭曲晃动,当中一根更是粗如房屋,头颅硕大张开血盆大口,仰天发出一声巨大的嘶吼,席卷出狂风呼啸,让这战场重新恢复清明。
巨大的荆棘之下,站着那个身材精壮的男子,粗壮的荆棘便是从他背后破体而出,又有一把金光大剑从他腹部贯入,腰后贯出,连帽衫已经完全破烂,露出一张惨白无人色的脸。
五官长相,并不让在场之人觉得陌生。
不过是那当年身为一地舵主的许正阳罢了,哪怕已经亡故多年,也依然被那自称永恒之主的荆棘树怪掘开坟头将尸体挖了出来,当做容器一般藏纳自身。
这并不让人觉得有什么意外。
尤其老周。
前几天叶知秋还没离开北城的时候,两人曾经有过一场极为简短的谈话,就在当时,叶知秋除了变相承认老周针对北城东域神武局的猜测之外,还在临走之前特意提到了许正阳的那座荒坟,说是里面已经只剩一具腐朽破败的棺木,从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想也知是被永恒之主拿去当做傀儡使用。
所以如今再次见到这位不能算是故人的故人,老周的情绪依然相当平静,并且也很清楚这一回交锋确是北城输了——哪怕这个许正阳死在这里,对于永恒之主而言也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个被它怀有报复之意的傀儡种子罢了,毕竟想要将其彻底根除,仅以如今对它的了解而言,简直可以说是难如登天,但北城东域,却实打实地失去了神武局的数千名警员。
这对北城而言,甚至对于整个人族而言,都无异于一记重锤。
但有一点老周还没想通,就是本应该把复仇重心放在北城南域以及阳光福利院身上的永恒之主,为什么会大费周章地跑来北城东域,又是如何能在刘广这位与它修为等同的局长身边,暗中渗透了整个神武局。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永恒之主又是否别有用心?
老周站在主楼废墟之上,神色间已经再无半点儿宿醉之相,低头皱眉俯瞰着那个就连尸体都被当做傀儡男人。
那副面孔,越看越是让他觉得心情烦躁沉重。
另一边,牢笼边缘。
刘广呕出一口脏腑淤血,气息沉重地缓慢起身,额头神符金光璀璨,宛如一点火焰正在跃动燃烧。
他抬头看向那个巨大荆棘之下的渺小人影,稍作喘息,便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前走去。
在其身后,有金色光雾渺渺忽忽弥漫开来,一把又一把像是纯金锻造的戈矛长枪凭空浮现,更有光雾流淌,化作一道又一道戴盔穿甲的人影在那兵刃一旁缓慢显形。
百步之后,便是万马千军!
刘广血红着眼瞠目欲裂,暗涌杀机陡然变作惊涛骇浪,与此同时脚下重重一跺,便抬手抓来一杆金光戈矛,急冲上前。
“杀!!!”
金甲龙骑浩浩荡荡,宛如潮水一涌而过,驾着金光焰焰,如那虎狼之群!
仿佛来自远古的喊杀,冲天射日!
四山旗似晴霞卷,万马蹄如骤雨来!
远处,轰然炸响!
原是许正阳硬生生是自己拔出了那柄将他前后贯穿的金色大剑,一拳砸碎,继而转过身来,望着远处千军万马像是一片金色大浪般的翻涌而来,眼神表情一如死人般僵硬。
“找死!”
脚下用力一跺,腹部那道巨大伤口顿时洒出无数漆黑如墨的粘稠血珠,纷纷落地,渗入其中。
紧随其后,这片废土就更不平静,轰隆隆的震颤幅度越来越大,随后便见一条条粗壮荆棘破土而出,瞬间长成参天古树,前后不过短短片刻,就已如同茂林一般,无数荆棘疯狂扭动着粗壮身躯,涎水乱甩,嘶吼咆哮声连成一片,冲破云霄!
左右不过两人而已,却如两军对垒,甫一撞上,就是黄沙万里金戈铁马,气势恢弘!
厮杀之间,神光澎湃,气机的涌动宛如惊涛拍岸,惊天动地,声声轰然。
粗壮如同缸口般的巨大荆棘,仿佛巨蟒一般俯冲下来,血盆大口发出一阵嘶吼咆哮,与一跃而起的刘广堪堪擦肩而过,交错瞬间,在其掌握中的那杆金光戈矛顺势刺入荆棘,一路斩出一条巨大伤口,血如黑雨,腥臭冲天。
一斩之后,刘广身形短暂落在荆棘隆起之处脚下重重一跺,声如炸雷将那荆藤踏得当场炸碎,借力而起直奔主藤。
许正阳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却异变突生。
身在半空中的刘广陡然间两眼暴突,脖颈后方大椎处高高隆起,紧随其后便是噗嗤一声,血光喷洒,几条宛如婴儿手臂粗细的荆棘争先恐后破体而出,宛如毒蛇一般张牙舞爪,胡乱扭动,顶端各自裂成五瓣,张开血盆大口,拧转过来直奔寄主面孔撕咬而去!
他整条脊椎咔咔颤动,使其身形被迫后弯绷紧,巨大的痛楚直贯天灵。
“啊!!!”
与此同时,粗壮主藤俯冲下来,势如奔雷,血盆大口挥洒粘稠涎水,尖牙参差,狰狞如渊,朝着身体暂且不受控制的刘广撕咬而去!
始终都在作壁上观但大抵也是为了能让刘广宣泄一场的老周,瞧见这一幕后,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缓缓抬脚上前一步。
牢笼内的整个空间,在他有所动作的那一瞬间,就好像突然凝固,甚至连同时间都已停止流逝。
这一步落在半空,死寂之中,响起一声像是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
咚!
凝滞中,一阵微风卷着烟尘吹过。
老周身形极为突兀地消失在原地,然后出现在许正阳身后,眼帘低垂,额间神符落定之处乌光粼粼,伸出一手,轻飘飘按在荆藤根部,嗓音低沉地喃喃说道:
“这一场,确实是我们输了,而且输得体无完肤,但...到此为止吧。”
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