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韩非留下的记忆（4）

    现在的咸阳城除了韩非外，还有另外一个大红大紫的人物，那就是姚贾。尉缭给秦国制定了贿六国臣的国策，而姚贾就是这个政策的执行人。他花了几年时间周游列国，广交各国权贵，凭借八面玲珑的性格、能说会道的言谈，扩大了秦国的影响力，对秦国功不可没。

    姚贾功成名就、荣归故里、官拜上卿、封地千户，受到朝野上下的一致欢迎。始皇帝更是给予“资车百乘，金千斤，衣以其衣冠，舞以其剑”的礼遇。

    赞扬声中当然少不了诽谤，有一个人对姚贾所为很看不起，向始皇帝进言弹劾姚贾：“以王之权，国之宜，外自交于诸侯”。而且还揭了姚贾的老底，说他是“世监门子，梁之大盗，赵之逐臣”。他的父亲是一个看大门的老头，他从小有偷鸡摸狗的恶习，在赵国打工的时候因为表现不好还被开除过。姚贾的出身、人品、经历统统糟糕的一塌糊涂，究竟是谁这么不给他留情面？

    我们那位自身难保的韩国公子，让我说你什么好？你丝毫不明白寄人篱下的时候应该如何自处，做事情只凭自己好恶，得罪小人的下场，就是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始皇帝对韩非的意见非常重视，召来姚贾质询。姚贾处变不惊，对答如流、滴水不漏。以财宝贿赂各国本来就是受了王命，不应该无端受到指责。况且结交权贵的受益人是秦国，如果他给自己谋利，又怎会傻的回到秦国？

    姚贾还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抬首仰天、高歌长颂：“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以示自己的清白。

    在谈到自己出身的时候，姚贾更是毫不隐讳，痛快利索的承认自己是因为出身不好，小时候受坏人蛊惑误入歧途。好在来到秦国之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感于秦王天恩浩荡，他才得以痛改前非。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姚贾还知道拿先人给自己开脱：“太公望，齐之逐夫，朝歌之废屠，子良之逐臣，棘津之雠不庸，文王用之而王。管仲，其鄙之贾人也，南阳之弊幽，鲁之免囚，桓公用之而伯。百里奚，虞之乞人，传卖以五羊之皮，穆公相之而朝西戎。文公用中山盗，而胜于城濮。此四士者，皆有诟丑，大诽天下，明主用之，知其可与立功。”

    姚贾以姜太公、管仲、百里奚等人为例，说明一个人的出身低贱和名声不好并不碍效忠于明主，替自己寻找事实依据的同时，他还不大不小的拍了始皇帝一个马屁。

    事情的结果当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论如何姚贾都有功于秦。始皇帝向来礼法，奖惩分明，不能无端的处罚姚贾吧？

    韩非说姚贾坏话的时候，似乎也忘了自己法家代言人的身份，他义愤于姚贾在六国搞分裂，有些意气用事。冲动是魔鬼，韩非的这次莽撞，正好授人以柄，成为敌人抨击他的筹码。

    沸沸扬扬的姚贾事件平淡收场，但是姚贾在春风得意之时，让人在背后捅了一刀，这口气如何能平？他和韩非算是结下了梁子，不把场子找回来，他绝不会甘心。姚贾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却有着此仇不报非君子的豪情壮志，他要让韩非为多嘴多舌付出惨痛的代价。

    姚贾有能力对付韩非么？答案是否定的。两人同为秦国的客卿，姚贾替始皇帝鞍前马后、拼死累活才混到今天的地步，人家韩非不过是在家喝着茶、写写字就一步登天，谁在始皇帝心中的分量重，一目了然。

    姚贾就真的奈何不了韩非么？非也、非也。团结力量大，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只要把反对韩非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做什么坏事都不在话下。咸阳城内还有谁对韩非不怀好意？还有谁足够分量让姚贾去拉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