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铜丘城头,看着眼前列阵的从地道突入城中的楚军死士,此时已仅剩二十七人,五百人啊!仅剩二十七人!
还有在一旁微抬下巴傲然而立的方堃,一介文官,此役也是披甲执锐和那五百死士一起潜入城去,居然乱战得存!
从此,方堃一战成名,成为司马玉秀跟前最炙手可热的军师之一,人送“冷血诸葛”之称,此后更是屡献毒计助司马玉秀成得霸业,最后以不惑之年便任了帝国兵部侍郎之重职,朝中上下,哪怕军中宿将,也无一人再敢提疑,莫不是兵道鬼才!
而如今的铜丘,仍然是中州大陆上少有的坚城,但却已是中楚帝国的重镇,帝国的红白鹰旗与帝国南部军的黑色盾旗在铜丘城头猎猎飘扬,时刻提醒着城中还留有越国记忆的人记住是那曾经是一场怎样的铁与火的征服。
经过战后的人口迁移与休养生息,楚人、越人,乃至其他各国流民在这铜丘城里迁入迁出,通婚生养,到了今日,三十万常住人口中,大多数人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楚人,为驻扎在这里的中楚帝国南部军输送着源源不断的给养与军械。
白逢远,中楚帝国的陆军都统,跟随楚帝司马玉秀征战天下的一代名将,铜丘城的主人,帝国南部当之无愧的军中第一人,此时正端坐在铜丘楚军大营中军帐下里。
只见其人,约五十年纪,双鬓染霜,肩宽背阔,浓眉之下的一双细眼仿佛能透出精光出来,再而下,鼻梁高挺,两撇胡须一左一右在薄唇之上,最侧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模样甚是阴冷。
帅椅之上,白逢远轻轻抚着手中那柄曾让各国军士闻风丧胆的“泼风”刀的刀柄,眯着眼睛看着座前半跪着的一名衣甲破烂的楚军骑兵,道:“如你所说,我南线边城,三日之内,尽入蛮子手中?”
白逢远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几乎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但熟悉他的将官都知道,每当白逢远用这种丝毫不带感**彩的语气说话时,就意味着他正处在极度的愤怒之中。
那骑兵浑身带伤,自报完南线军情之后,在地上跪了半晌,直被身边一遭将领看得汗毛倒竖,竭力地想要压抑住自己急促的呼吸,直到听得白逢远这么淡淡一声问,如蒙大赦一般答道:“回将军,属下正是从浒谷边城而来,受城守田庄所托,连夜突出蛮子的围城之军,三日两夜来先后往沅池、松坡两城报急,都见城池告破,这才思量我帝国南线失守,故不回浒谷复命而来铜丘报信。”
“你做的对,”白逢远听这骑兵说完,复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既然蛮子能分兵取我城池,说明他们有一举拿下的把握,你回浒谷也不过是去送死罢了。”
“将军英明,千里之外能断阵前兵事!田庄大人也在我出发前嘱托若有比城危更甚之事,便来找将军。”这骑兵继续跪地说道。
“哦?田大人受围于蛮军,却也临危不乱,不负我帝国军人之职。至于你,”白逢远顿了一顿,发现骑兵的身子猛然抖了一抖,“行动果敢,见识谈吐也不像一名普通军士,可敢报上名来?”
“将军明察!”骑兵赶忙身子一伏拜了下去,“属下田寿畴,乃浒谷城防哨骑什长,城守田庄之子!”
“好!”白逢远合掌一拍叫了声好,人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哐啷”一声切风宝刀已经入鞘,身上铁铠乒乓作响,十足的武人威风,“将门虎子,令父田庄田大人死守城池,乃我帝国军人表率,然深陷蛮军重围,现在恐怕连人带城都是凶多吉少。本将既接边城报急,莫不敢发兵驱除蛮虏,救我城池,你可敢再随我军去厮杀一番,为尔父亲与城中兄弟报仇?”
田寿畴在地上激动得浑身发抖,大吼一声:“愿效死复仇!”
“张开恭!罗炳全!虎航!”随着白逢远暴喝三人名字,立马从帐中两侧站出三名武将出来,抱拳听令,“尔等三人,张为先锋,罗、虎为副先锋,各领本部兵马两千人,张开恭去拿回浒谷,然后以城据守,罗、虎二人一东一西探清各边城虚实,遇寡则击,遇众则避,切勿恋战,待我大军后至与诸君汇合后,再做计议!”
“遵命!”三人抱拳颔首,领命而去。
“田寿畴!”白逢远复又喊道。
“属下在”田寿畴赶忙起身回以军礼。
“你突围报急有功,赏钱一百,缎一匹,领赏后随我军张先锋去拿浒谷,报尔国仇家恨!”
“谢将军!”田寿畴几乎是涕泪纵横,大喊道,“不敢负将军与家父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