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吧,也免得我多解释。
随后,林少祯又话头一转,问起我脖子上的伤痕,我以同样的理由蒙混过去,也不知道他信了没,只沉默了片刻后,再三叮嘱我不可乱跑,以免不小心遭遇危险,或者遇上东圣神教的人。
我心头一紧,顺口问道:“那个东圣神教是什么来头,遇上他们就会很危险吗?难不成咱们林家跟他们有什么旧仇?”
“旧仇倒也不至于,只是他们行为不合江湖道义,我们一向避免与他们有所交集。”林少祯解释道,“在这青州范围内,与灵山最为邻近的,又偏偏只有这来自东海的东圣神教,这个教派名声并不好,他们流传着一个颇为传奇的起源,说是教众供奉的乃是东圣月神,教主为月神转世……”
月神?听他这神神叨叨的描述,真是令人头皮发麻。
我愣了愣,想起死胖子、瘦猴子那诡异的模样,以及死去的十几人,越发觉得邪门起来。他们如此作为……莫不是在祭祀那个见鬼的月神?
可是当时关押我们的那个塔楼和院子,并无什么宏大的神像啊?
“什么月神,听起来就怪怪的。他们武功属于哪一脉?是不是练的什么邪功啊?”我忍不住试探道,“比如要抓活人放血,祭祀他们的教主或者那个什么见鬼的月神。”说完,差点儿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林少祯道:“这个倒不曾听说。只是有传言说他们的总坛在东海平戎岛,教众纷纷出海,甚至在青州落地卷入中原纷争,是为了寻访他们教派的圣物,用他们的话说,那圣物是他们师祖月神所用的佩剑。”
此时我们已快到山门,诺大的灵山二字刻印在旁边的巨石上,两旁树木遮天蔽日,古朴苍穹,再上百来级台阶,人就多起来了。
听得正起劲的我,生怕人一多就不好敞开谈论,脚步不自觉放缓了起来,却察觉林少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白景枫,似有话跟他说。
我眼珠子在他们二人之间转了又转,发觉白景枫左顾右盼的,对东胜神教的话题没有丝毫兴趣,只好问林少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吗?”用下巴指了指走在前面的白景枫,若没关系,林少祯没道理盯着那家伙看呀。
此时白景枫也仿佛察觉到,回过头来,目光带了些询问。
林少祯道:“我最近听到一个传闻,不知道你听说没?”他提起头,明显是对白景枫说的。
白景枫显然不知情,道:“什么传闻?”
林少祯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东圣神教说,他们失传的宝剑,乃是御景山庄的家传之宝,邪焱剑。”
我顿时不知道如何开口接话了。
这东圣神教是何等的野心,竟觊觎起御景山庄的传家宝贝来,难不成是想公开挑衅抢夺不成?我好奇心起,忙问道:“那邪焱剑是什么,很厉害吗?是不是在白庄主身上?”我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
白景枫摇摇头:“我也没见过。”
我不相信,追问道:“你们家的传家宝,你没见过?”
白景枫白我一眼:“你都说是传家宝了,哪能随便拿出来给人看,自然是藏起来了。”
哈哈,随便拿出来,你可是白家的亲儿子呢,怎么算是随便?这家伙准是在家里不受重视,什么都不知道,眼下被问得心虚了。
“这种半真半假的事情,也轮不到我操心,走吧!”他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和林少祯对视一眼,偷偷笑了笑,默默跟了上去。
鬼门关走一槽,地狱门踏一回。
虽然没有跟任何人说,但我却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譬如不幸死去的杜筱月、瘦猴子,以及死胖子……他们三人中,一人来自双燕镖局,两人来自白虎门,且极有可能出身崆峒派,而其余死亡的十几人,我甚至连他们的来路都不知,更遑论其姓甚名谁了。
我亲眼见证了这些人的遇害,却不敢说出去一个字,更不敢去告知他们的师父和师兄弟们。
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跑到灵山的祭祀台,偷偷地烧了足足一把香。
向神灵祈求原谅,超度他们的亡灵。
这个世界便是如此残忍,当你手无缚鸡之力时,你连做一个有良知的好人都办不到。
所以,我决定学武功。
这是遇险逃生后,我唯一的觉悟——只有手拿生杀予夺的权利,你才能具有成为一个“所谓”好人的资格,才能在大敌当前时保护自己的朋友,才不必再次经历被人勒住脖子,跪地求饶的窘境。
林老爷听到我的这个要求后,并未感到意外,甚至端坐在雕花红木椅子上,欣慰地捋了捋胡须,朗声笑道:“我林家的姑娘,确实应该学些武功。”
说罢,随口吩咐身侧之人,欲找来山上原本教灵山弟子习武的老师父,让我从基本功学起。
我不懂武学基础为何,只是林少祯不知为何主动请缨,竟开口要亲自教我。
后来我问他缘由。
他摇头苦笑,说跟师父学武很是吃苦,连他自己也是哭着过来的,便想着姑娘家学,还是重在技巧,没必要同他小时候那般受罪。
听他的意思,似是想教我一些投机取巧的法门,这可真不是个合格的老师。
可我却感动极了。
无论如何,习武这件事情,算是就这么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