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见着太上老君下凡,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方流月路过此处,低头疾走。正在围观的庄妃转头看到她,离得挺远便叫住。方流月现在是昭仪,比庄妃矮好几个头,此时被她叫住,少不得要过来问安行礼。现如今后宫之中,皇后之下,只有庄妃位分最高,往日里与她平起平坐的贤妃,如今竟要给她下跪行礼。
众人嘴上未说什么,心里却都明镜似的。庄妃与贤妃之争,实际是皇后与太后之争,如今看来,这两尊神的过招,胜负已分。
庄妃看到方昭仪就来气。点心的事情她已知道底细,都是这个女人在后头搞鬼,幸亏皇后娘娘圣明,未追究她的不察之过。庄妃最拿手的绝技不是做点心,而是抬杠骂人,此时见到方昭仪,便忍不住出言讽了几句。方昭仪不敢回嘴,咬紧后槽牙,满脸涨红。
庄妃解了气,这才放方昭仪离开。方昭仪走出未远,听到身后不少女人谄笑着恭维庄妃,话里话外总不忘提起皇后娘娘。她再一抬眼,看到叶蓁蓁正追着彩球飞奔,却不小心脚下一绊,跌了出去,恰好纪无咎及时挡在她身前,接住了她。他把她扶定,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笑着和她说着什么。
那个画面十分刺眼,以至于方昭仪必须反复想一想纪无咎是怎样的银样j枪头,在床上又是怎样的无能为力痛苦无比,她心里才稍稍舒服一些,转身离去。
***
下午时候,纪无咎出了趟门,去了翠芳楼。
他是来和红云告别的,顺便和她道个谢,再给她点钱。纪无咎本来想带叶蓁蓁见一见红云,也可向她说明自己去青楼到底在干嘛,不过后来一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叫上她。
多日不见,红云一见纪无咎便想调戏。没办法,谁让他长了一张欠调戏的脸。
“公子,几日不见,您变化可真大。”红云笑道,捉着桃红的帕子往前一抖,送来一阵香风。
纪无咎不舒服地耸了一下鼻子,“何以见得?”
“我也说不好,就是感觉您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就像是……就像是一个大姑娘开了苞,第二天梳上头变成小媳妇。”
这是什么比喻。纪无咎皱了皱眉,“我今天是向你告别的,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红云来了兴趣,“如此说来,您把尊夫人捋服帖了?”
纪无咎点了点头,虽依旧板着脸,但是红云能感觉到他点头时的得意。
红云诚恳赞道,“这样说来,公子您可真不简单。这心病可是最难医好的,有些人一辈子都好不了,”顿了顿,看到他面带喜色,又似乎回忆起什么,嘴角挂起温暖的笑,红云便说道,“要我说,她这病能好,是因为她心里有你。”
这话简直太中听了,每一个字都往心窝里挤。于是纪无咎展颜笑道,“那是自然。”
他这笑容太过明亮,一时间晃花了红云的眼,红云赞道,“哎呦呦,公子!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您笑,可真是有眼福了。您就是那神仙下凡吧,普通人哪有俊成这样的。要我说,您一定要对尊夫人多笑笑,不能浪费了。至于旁的女子,能不笑就不笑,省得招惹是非。”
虽然这话拍马屁拍得没了底线,纪无咎却也十分老实地点头应了,也不觉得烦。
红云又问道,“我还有一个疑问——论理,这事儿与我无关,但是眼看着您和尊夫人走到现在不容易,我也跟着高兴,所以想问一句,您打算把您那几十房姬妾怎么办?”
纪无咎摇了摇头,“不怎么办,总不能全部活埋。”
红云脖子一缩,“您这想法……呵呵。”
纪无咎又说道,“总之她们不敢惹是生非。”
“反正你们高门大户的规矩多,我也不懂,”红云说道,“所以这上头也帮不上您什么忙。我只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劝您一句,他日您若是与尊夫人有了不虞的口角,请公子多站在尊夫人的角度上想想。做女人不容易,好容易两情相悦,莫要因着些不相干的嫌隙,伤了感情。”
纪无咎再次点头,“那是自然。你帮了我大忙,我也没有别的可以答谢,这些钱你权且收下吧。”说着,掏出银票放在桌上。
红云一看到银子,眼睛就亮了,咯咯笑道,“我也不要别的答谢,只要钱。公子您太客气了,我帮了您,您也帮了我,说实话,我从您身上赚的钱比我之前在翠芳楼十年里头赚的都多。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您,就再送您些东西吧,都是我私藏的好东西。”她说着,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抱着个小箱子进来了。箱子由乌木所制,刻着精美的花纹,上着一把亮亮的银锁。
她把锁打开,从里面抱出两摞书来。她从中抽了一本递给纪无咎,“呶,您看看。”
纪无咎接过来一看,封面是个衣衫半解的女子。他随手翻了几页便合上,推还给她,脸上有些不自在,“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
红云笑道,“公子莫恼,您认真些看,这可不是普通的春-宫图。世上许多春图多是从男子的角度出发,画来讨好男人的,诸不知女人也是需要讨好的。这一本啊,就是要教你怎么讨好女人。”
纪无咎听罢,再次翻开那本书,仔细看起来,果然就看出些不同。整本书画风细腻,图文并茂,他翻到第三页,便看到自己昨日对叶蓁蓁用过的那一招。想起她昨夜动情又迷乱的尖叫,他的心口一阵火烫,脸有些红。
红云叫他,“公子?您不会是看迷了吧?”
纪无咎回过神来,把书往怀里一揣,问道,“还有么?”
“有。您方才拿的是初级,我这里还有中级和高级。”红云说着,又递过来两本书。
级别越高,自然口味越重。纪无咎看中级的时候已经脸红心跳了,再看高级,简直头皮发麻,只看了一眼,便把书丢还给她,“不用了。”
红云便笑着把书收好。
纪无咎想了想,又把中级要了过来。
红云再取出一本,是关于品评男子那物的书。纪无咎看着满眼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的东西,甚至有些形状奇怪的,十分窘迫,又觉新奇,这作者真是奇思妙想,竟然能搜罗到这么多的……
红云见他皱眉,作势要把书收回来,纪无咎却先一步要往怀里揣。只可惜怀中东西太多,揣不下,他只好和红云要了一个小提箱,装这几本书。
除了教科书,纪无咎又和红云要了一本关于闺房行乐器物的图鉴。其实这些东西,红云都有实物,只不过她知道眼前人爱干净,想必不愿意用青楼的东西,因此也不给他,只给他图鉴让他自己去搜寻。
因是道别,纪无咎和红云多聊了一会儿。出来时手中提着个小箱子,满面红光的,又有些雀跃。冯有德在一旁看着,稍稍安了些心。
纪无咎实是一个闷骚的人。回去之后,他先把自己关在屋内,照着那本鉴定图谱,仔细给自己的子孙根鉴定了一番,最后给出一个客观的评价:极品。
于是他十分满意。一时兴起,又拿出教科书认真研读起来。看了几页之后,他不禁感叹,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圣人诚不欺我。
贪多嚼不烂。因此纪无咎也没打算把这两本秘籍上的招数一气儿全学会,只先仔仔细细地学了前两招儿,当晚又兴致勃勃地找叶蓁蓁尝试。
叶蓁蓁因着昨晚的纵欲过度,到现在都没缓过来,因此便有些意兴阑珊。纪无咎活学活用,几番尝试下来,早把叶蓁蓁化成一滩春水,由着他为所欲为。
眼看着叶蓁蓁在他的伺候下攀上高峰,快乐得浑身乱颤,纪无咎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侍、寝。
从此以后,他就在侍寝的不归路上越奔越远。
**********此处补充皇后凉凉小番外一篇************
皇后娘娘对于设计和制造武器有着超乎寻常的天分和热情,这一点让纪无咎既骄傲于他老婆的聪明能干,又为叶蓁蓁的胆大妄为而胆战心惊。
凡事都有一个循序渐进和变本加厉的过程。一开始,叶蓁蓁玩儿玩儿火铳,已经够让纪无咎担心的了,他千方百计地想要制止。奈何不是我军太无能,而是敌方太狡猾,叶蓁蓁都不用说话,只消睁着大眼睛委屈兮兮地瞪一蹬纪无咎,后者立马就心软,一边费尽心思地哄她,一边感叹自己忒没出息。
后来,老婆大人终于不玩儿火铳了。纪无咎对此表示欣慰不已。
然后,她开始玩儿大炮和地雷了……
而且坤宁宫从素风素月到王有才都被叶蓁蓁拉上了贼船,在各种威逼利诱之下不得不帮皇后娘娘隐瞒。叶蓁蓁不知周密计划详尽,根据自己对纪无咎的了解,巧妙地躲避了他的视线。
以至于纪无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叶蓁蓁已经溜出宫进行新型地雷试验了。
地雷!试验!
纪无咎简直要吓死了,火速跑出宫去找叶蓁蓁,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于是这一天京城的老百姓又可以围观英俊的皇帝陛下穿龙袍骑白马招摇过市了。虽然心急如焚,但大街上人多,纪无咎也没办法骑得太快,好不容易出了城,直奔那个传说中的“试验基地”。到的时候,他离得挺远就看到一个山坡上的草丛里伏着一个人,不是叶蓁蓁是谁。
“叶蓁蓁!跟我回去!”纪无咎冲过去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因为太过担心,他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跟着叶蓁蓁一同来的几个太监纷纷噤若寒蝉。
“嘘——快了。”叶蓁蓁死赖着地上不走,让纪无咎不要出声。
纪无咎还要说话,叶蓁蓁干脆拉着他蹲下来,指着山坡下守着的几个人给他解释,“你放心,我已经让人在周围布置好了,不会有人误闯进来的。”
“我担心的是你。”
“我知道,”叶蓁蓁突然翻了一下身体,侧躺在草地上,一只手撑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不过你不想知道我到底研制了什么吗?”
纪无咎皱眉看着她在阳光下闪亮的笑容,“不管是什么,我都不希望由你来做,你到底明不明白。”
“你放心,我比谁都怕死。”叶蓁蓁说着,抓起纪无咎的一只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纪无咎的小心肝儿忽的一下飘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找回节奏。他有些懊恼,明知道叶蓁蓁这是在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可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不管怎样,这是你最后一次玩儿地雷。”纪无咎试图重振夫纲。
“那不是地雷,”叶蓁蓁摇了一下头,“那是铁火炮,我给它取了个新名字,叫炸弹。”
纪无咎不相信叶蓁蓁的只是想给铁火炮取个新名字这么简单。
果然,她又说道,“这玩意儿你肯定不陌生,不过……你听说过能定时的炸弹吗?就是我让它什么时候炸,它就什么时候炸。”
纪无咎惊讶地瞪大眼睛。
叶蓁蓁自信地微笑,“皇上,你要不要一起观赏?”
纪无咎很纠结。纠结的结果就是他别别扭扭地趴在了草丛里,和叶蓁蓁一起望着山坡下某个方方正正的小木箱。
在叶蓁蓁的身旁,有一个小香炉。香炉里点了一支香,现在已经烧得还剩一指长。两人趴在那里没一会儿,香很快便烧干净了。
叶蓁蓁看了看香炉,果断捂起了耳朵。
“轰”的一声巨响,山坡下爆出了火光和浓烟,小木箱被炸得粉身碎骨,木片横飞。
“嗷嗷嗷!”叶蓁蓁跳起来,兴奋地挥舞手臂大喊大叫。周围人也群情激奋,跟着一起喝彩。
纪无咎仰躺在地上,眯眼看着手舞足蹈的叶蓁蓁,无奈地摇了摇头。
虽然炸弹试炸很成功,但纪无咎还是有些生叶蓁蓁的气,回去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
叶蓁蓁自知理亏,使尽浑身解数哄他,纪无咎一边维持着面瘫脸,一边在心内暗爽,原来生气的待遇这么好。
为了哄纪无咎,叶蓁蓁也是豁出去了,当晚喝了点小酒,十分热情主动,把纪无咎给上了。
纪无咎维持了一天的面瘫脸终于破功了。
事后纪无咎对这次事件进行了一场严肃的分析和总结。结论:真想天天被蓁蓁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