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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枫静静默立,心中却跌宕起伏,如四海波涛翻涌,再难平息。
一旁宫雨儿眯着双眼,似是没有瞧见宁枫的异样神情,她缓缓睁开双眸,慵倦地伸了一个懒腰,纤细身姿毕现,无数烟火虹光更给其少女的清纯曲线镀上了一层柔和纯美的光晕。
宁枫瞧之呼吸顿促,却听宫雨儿轻声道:“下一步我们该如何呢?”
宁枫目视远方,道:“魔教中人神秘莫测,见首不见尾,道佛两派又互有芥蒂,不肯同为一心对付魔门。峨眉山之战后听说太清门、慈恩寺、天台宗等道佛大教都曾遣人搜寻魔教踪迹,但数月无所获后,便各自回归往昔了!”
宫雨儿微微一笑,道:“这些人可真是傻的紧了,我看此刻他们应该找的不是魔教,而是宁哥哥你!”
宁枫一怔,讶异道:“这是为何?”
宫雨儿笑道:“试想,当年武皇合魔教炼取阴珠,乃是为了破坏李氏龙脉。可为何今时今日武皇已经登基,隐秘八城的计划都似乎已经不再提起,为何魔教还要到峨眉山抓你,又遣派秋泠仙子尾随你呢?”
宁枫其实早已有这些顾虑和不安,但数月来争斗不息,事端接踵而来,尚未来得及仔细思索。此时由宫雨儿娓娓道来,抽丝拨茧般将其中紧要一一说出,他登时冷汗涔涔,内心泛起一丝寒意。
魔教虽与正派格格不入,但大多也是修习道法,只不过经由衍变化作了种种妖术。宁枫一直对魔教与朝廷合作一事大为不解,此时方才确信,他们定然另有其谋。
正思虑间,又听宫雨儿笑道:“我倒是有一计,既可以不显露身形,又可以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甚至是望月神宗的面前!”
宁枫向知道她冰雪聪明,诡计百出,连自己也多有不及。此时听她如此说,不由精神一震,脱口道:“什么方法?”
宫雨儿嫣然一笑,话锋陡转,道:“不知道那美丽的渤海公主此刻在做些什么?有没有在想那个从天而降的风流少年?”她言语之间双眸不住在宁枫脸上扫来扫去,神色戏谑,意味深长。
宁枫没料到她突然提及渤海公主,不禁脸色尴尬,正欲辩解,又见她异样神情,心中一动,道:“她马上就要面见武皇,定然是在想国家大事,哪里会念到我这个无名小卒?”他知晓宫雨儿定有后话,遂目有期待之色。
果听宫雨儿笑道:“那可未必,渤海侍卫虽骁勇,但又怎能比得过中原的修道之人?”
宁枫瞬间恍然,不由大叫:“你是说我们可以扮成渤海国的侍卫,然后跟随公主进宫面圣,那时不仅可以见到高光启的师父,寒门门主,甚至说不定还可以发现魔教的踪迹?”
宫雨儿微笑点头:“正是如此。”
宁枫越想越觉此计甚妙,两人这几日来本就是忽而化作番邦异士,忽而化作小城公子,多种角色转换自如,若是要扮两个默不作声的侍卫,那可真的易如反掌。
此刻唯有一个疑虑,那便是不知渤海众人是否愿意,他们身为天朝番国,又曾与李唐有过纷争,面圣之时本就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若是再带两个不知来路之人,怕是不小心便会横生枝节。
不过宁枫和宫雨儿本就是率真洒脱之人,当下也不多细想,那渤海公主虽柔弱,但看起来也是善良之辈,大不了到时直承来历,消除对方顾虑便是。
两人想罢,对视一眼,随意在桌上放了一块银锭,便从窗口御风直上,飞跃朱雀大街,朝皇宫方向而去。
白日里宁枫便已知此次番国使臣尽皆侍于大明宫,此宫本是李唐帝王听政、内臣入阁之所,有“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之称,后来武皇迁都至神都洛阳之后大明宫便渐渐冷落下来,不过每次外邦来使,仍要先至大明宫的正殿“含元殿”参加祭天大典及朝会。
两人行至大明宫,但见殿堂林立,高楼宏伟,一时竟不知渤海众人居于何处。宁枫便随手抓了一个侍卫,故作恶相威逼,那侍卫直吓得屁滚尿流,颤颤巍巍地和盘托出,顺带着还将吐蕃、突厥、东瀛等国的使臣居所全部道出。
宁枫哭笑不得,正欲将其放过,却已见宫雨儿素手一挥将其击晕,美其名曰“不能让其泄露了踪迹!”
宫雨儿外表柔弱可爱,但其中内心果断不亚于男子,宁枫早知其性子,也不多言,便朝渤海众人所在的承香殿而去。两人御风飞行,速度极快,不多时已到了殿楼之处。
不想殿中已然是烛火昏黄,唯有檐角处挂着几个灯笼,想是从渤海奔波至长安,又经白日之事,众人已然累极,早早歇下。两人大为头疼,这般如何能找到公主居所?
正思索对策时,却听殿堂大门突然传来吱呀之声,一阵喧哗之后又复归平寂。
宁枫大为疑惑,尚未及反应,便见殿楼花园中的小径上,正有一华服男子缓缓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