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鸢先去百种园药铺,小伙计是新来的,不敢看她,只脸红的接了方子,背身一个抽屉一个抽屉拉开,一手拈草药一手拎玲珑小秤来称,把牛皮纸左搭右折叠得四四方方,再用一条细搓麻绳打个同心结,方递给她。
萧鸢道过谢,踅回至八鲜店,案板搁着五条死鱼,一大铝盆里游十数条活鲜鱼,一摆尾水哗哗泼溅出来,差点浇到她的绣鞋面。
死鱼比活鱼价廉,她掰开腮细看还是鲜红色,便让卖鱼的用柳条串了一尾拎在手里,再买几斤肉、两根筒子骨和些蔬菜,见个摇拨浪鼓的小贩在卖黄澄澄的粽子糖,她也买了点,还送了个吹鼓的糖人儿。
路过米行,嘱咐青衣伙计送袋白米到富贵茶馆,远眺日落衔山,夕阳挽照,遂加紧步子往回赶。
楼梯间就听得蓉姐儿咯咯笑声,萧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萧半倚床柱,手里在画着甚麽,妹妹搂着他脖颈,头靠头亲密的不行。
萧鸢把粽子糖递给蓉姐儿,探头看纸上绘了个美人,蓉姐儿拈颗糖塞进哥哥的嘴里,问可甜。
萧鸢心里酸溜溜地,扭她粉粉的颊,小没良心,都不晓给长姐一颗,平日白疼一场。
蓉姐儿连忙伸长手递给她,她方笑着含了,再瞟着萧打量:“你怎又昏晕过去?何时醒转的?”
萧脸庞浮过一抹暗红,能自己把自己吓晕也算惊世骇俗事一件,清咳嗓子含混道:“饿晕又饿醒!”
萧鸢还想问他,听得门外有人叫送米来,便再顾不得,连忙引着往厨房里去。
不过半个时辰,桌上已摆一碟香椿拌豆腐、一盘糖醋溜黄鱼,一盘干菜红焖肉,一盘盐炒青菜花,一碗骨头汤,一大碗热腾腾米饭。
萧大口扒拉饭大口吃菜,一会赞鱼烧得入味,一会赞肉焖得软烂,一会又道汤鲜浓,连蓉姐儿都嘴里含着饭笑不停。
萧鸢替妹妹挑黄鱼刺,斜眼睃他贪吃的模样,往日里千般万般嫌弃,今倒像脱胎换骨调了个人似的。
“你院试考得如何?”她忽然提起,萧喝口汤打着嗝道:“长姐毋庸担忧,论学问吾岂能差,案首志在必得。”
“倒不晓得你来去一趟,学会了说大话。”萧鸢撇嘴不信,这个弟弟几斤几两,她心如明镜。
前世里因性格孤僻在官场行走艰难,后调去外县做个七品,来求她未果怀恨而走,久而久之断了音信。
谅他才遭受大劫,不便劝诫,便抿抿嘴喂蓉姐儿喝汤,萧恰吃毕,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碗和调羹,道:“饭菜渐凉,你赶紧吃,我来喂妹妹。”
蓉姐儿高兴极了,哥哥从前待她不好,每每想亲近时总被他斥退,今却大不一样,她便把头点的像鸡啄米:“要哥哥喂!”
萧鸢拨了碗饭,边吃边看他(她)们亲近,莫名不踏实,总有种隔云笼雾的感觉。
萧却没甚麽不踏实,瞧着粉雕玉琢的小妹,再瞟过媚色无边的长姐,简直掉进了美人窝。
是以他除了对自己长相很嫌弃外,其它还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