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睡得竟格外安稳,当然,如果可以忽略一大早门外那震耳欲聋催命夺魂的敲门声,这绝对是难得甜美的一觉。
我烦躁地在床上重重翻过身去,用被子狠狠裹住脑袋,可外面的催促声依旧在坚持不懈:“千寻!起床了!千寻!到晨训的时间了喂!”
什么晨训?我昨天睡得很晚啊!
我更加卖力地捂住耳朵,谁知那个声音顿了一下,随即以更大的音量喊道:“既然这样……我开门了!”
睡意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自胸口不断溢上来的愤怒和躁动。我“唰”地从床上坐起身来,一把抓过放在枕边的东西看也没看就指向门口:“吵死了!”
“哇!”来人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大喊了一声,随即抓着门板心有余悸地探过头来看我,整张脸纠结得厉害,“把枪收起来!你这个毛病怎么还没改啊!”
“嗯?”我眯了眯眼,看到一个紫红色的脑袋,随即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才注意到拿在手里的物体是一把小巧的银黑色□□。
它是从哪里来的?我一时还没能反应过来,顺手就将它放到眼前慢慢打量着。金属制的枪身上有细碎的银白光芒一跃而过,带来瞬间的耀目。
啊,对了,睡觉前拿出来放在枕头边上了,大概是刚才条件反射抓起来的。我挠了挠头发,抬头见野猿还站在门边,不由抽搐了下嘴角,一边懒洋洋地打呵欠一边挥手赶他:“你先出去,我要换衣服。”
“哦,好。”少年默默地朝天翻了个白眼,随即关上门退了出去。
我迅速下床换好衣服,将几乎及腰的黑发扎成个高挑的马尾,但对着镜子挤眉弄眼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了那么一点。我拍拍脸颊正打算出门,视线冷不防注意到枕头边上的那一把□□,便又径直走过去将它收进了口袋里。
说起这把枪,其实我并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甚至连它的型号都不知道。我似乎生来就对这一类事物没有天赋,就算再认真再努力地去记,依旧记不住,不像野猿和太猿,即使完全不用心也能轻松辨认出来。
就拿这把枪来说,尽管它已经是属于我的东西,而当年γ也告诉过我很多遍它的型号,可我就是至今都未能将它牢牢记住。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得出我并不适合黑手党这一职业。
但我认为,我只要记住一点就可以了——这把枪,是γ送给我的。
那个时候我大概是十四岁。这个年纪,对于普通的孩子来说应该是正在上国中的年龄,而对于黑手党的孩子来说,当然也是上国中的年龄,只不过上的国中是黑手党的学校,同时还会有额外的体能训练。
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aria却将我送入了普通的国立中学。后来问起来,她才摸着我的头发笑道:“因为你的父母希望你做个普通的孩子啊~”
我想那是对的。不然他们也不会一直将我留在日本,不告诉我他们的真实身份,让我像周围所有正常的同龄人一样过正常的生活,直到他们再也无法回到我的身边只能由aria来代替他们照顾我。
所以我没有任何异议地过着和以前几乎没有差别的日子,在野猿他们训练的时候里踩过大片大片的霞光冲入大门,冲进厨房以帮忙之名行偷吃之实。
但对于一个与黑手党有如此明确关系的十四岁女生来说,没有一点防身术简直就像是没有了皮毛的北极熊。那是极其危险的。
而当我清楚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我正被人蒙住了眼睛塞紧了嘴巴,狠狠扔进一辆不知什么车的车厢里。
脑袋重重撞在地面上,“咚”的一声好似在大脑内部炸开,过了许久仍在嗡嗡响个不停。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粗糙的麻绳几乎深深陷进手腕的皮肤里。刚刚被撞到的手臂和肋骨生生的疼。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但最后竟不知为何忍了下来。
大概就像别人说的,人在极端险恶的环境中反而能够表现出异于常态的冷静。但我觉得,那也许只是被吓得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又或者只是害怕触怒对方罢了。
当时就是那样。我知道我被绑架了,但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架,只能装作一直昏迷着的样子静默地等待。
等待。等待什么呢?
我直到现在也并不明白,又或许正是因为我站在现在这个角度,所以才会理所当然地相信自己会安然无事。
不过这已经没有意义了。至少结果确实是——我被救出来了。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一个夜晚。那一天的天空漆黑漆黑,但是月亮又大又白,就像是夜幕破了一个硕大的圆洞,于是被它遮挡着的阳光就从那个洞里漏了进来。
γ一手抱着我,一手拿着支通体漆黑的□□穿梭在杂草丛深的小树林里。身后是忽远忽近的人声和脚步声。子弹擦着周身不住掠过,有些“砰”一声钻入树干里,有些则“嗖”地越过我们没入了夜色中。
我不敢出声,只知道死命抱着γ的脖子。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苍白,虽然我在他紫黑色的眸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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