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了很久。
直到我洗完澡走到楼下客厅的时候,依然可以看见落地窗外瓢泼而下的雨珠。震耳欲聋的雨声依然在屋外响个不停,遮天雨幕就像是想要将什么统统洗刷似的。
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回去自己公寓的,但是大雨一直不肯停下来,刚好g田说他在附近有一栋别墅,同时考虑到他现在这种似醉非醉的状况,我最后还是将他扶回了他的私人别墅里。
其实这里离海边并不远,为什么其他人没有找到他呢?
听我这么问起,g田挠了挠脸颊,声音还有些虚弱:“嗯……因为我躲开了……”
当时我正搀着他往前走,大雨几乎要将眼前的景物撕裂。我皱起眉看他,他的脸上带着孩子做错了坏事时那种心虚的表情。我愣了一下,不知为什么就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客厅里灯火通明。
我一边打呵欠一边从楼梯上走下,正好看见g田端着两个冒着袅袅热气的杯子从旁边的厨房里走出来。
他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裤,头上随意搭着条干毛巾,从底下钻出来的头发乱糟糟地翘在额前。
我看了看自己湿漉漉散在颊边的长发,又抬了抬眼皮,慢吞吞走过去:“你也洗完了?”
他笑了下,有些歉意地别开视线:“嗯……衣服……”
我拉了拉身上有些宽大的体恤,无可奈何地耸了下肩:“我刚才顺便用了下楼上的洗衣机,不介意吧?”
衣裤全被雨水淋得透湿,现在穿的这身还是g田几年前的旧物,上面甚至还有存放了很久后留下的混杂着清香剂和除霉剂的古怪味道。但这种时候也只好将就一下了。
闻言,g田立马狠狠摇了摇头,同时伸手将其中一个杯子递给我:“家里没有茶,只有热咖啡……嗯……”
我从他手里接过杯子,垂眸看了眼陶瓷杯中褐色的液体:“不过偶尔还是多喝点绿茶吧,咖啡喝多了不好。”我看他一眼,倚着沙发背坐下来,“酒醒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看向手中的杯子:“不如说是本来就没有醉吧……”他弯了弯嘴角,抬起视线看向我,又笑起来,“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今晚害得栗山さん陪我淋了这么久的雨,真的很抱歉。”
他的笑容里又充满了以往那种暖洋洋的味道,像是四月里柔软和煦的清风。就好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记忆中的美好笑容。
我松了口气,呼着杯中的热气埋头喝咖啡:“没关系,如果生病我会记得找你报销医疗费用的。”
他怔怔看着我眨了眨眼,眉眼完全舒展开来:“嗯,好。”顿了顿,在我面前蹲下来,声音温温软软,“坐地上会着凉的。”
“我还没有这么脆弱……啊——”我抬起头打了个呵欠,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这样挺好的。”
g田懵懂地点点头,索性也在地板上坐下来:“困了的话,可以去楼上的客房休息一下。”
我看了眼客厅墙上的时钟,冲他笑了笑:“算了,等到了时间直接去上班好了。”咖啡的温度隔着杯壁传过来,我下意识缩了缩,抬头问他,“你……”话刚出口我就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问,斟酌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用最直接的方式,“这次的那帮人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g田大概是没有料到我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瞬间僵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他低下头,覆在发上的毛巾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们……”捧着瓷杯的手掌微微收缩,寂静的大房子里可以很清楚地听见他中指上那枚指环摩擦着杯壁时发出的微弱战栗声。
我看着他修长的指节不住用力不由皱了皱眉,紧接着他的声音在毛巾底下低低响起来,“那些人不仅让山本受了重伤,而且还害得京子……ちゃん和栗山さん也差点受伤,所以……”
我被他对京子的称呼怔了那么一瞬。就像京子在最后叫他“阿纲君”一样,我猜这是不是就是当年他对还未成为他女友时的那个少女的称呼呢?
他们的关系又倒退回七八年前。但这个“退化”里又似乎带着某种微妙的转变,也许、这可以是某种进化也说不准。
如果可以往好的方面发展,那将是大家一致的愿望。
在我出神的这几秒钟里,g田又抬起头来。他微微皱起眉,棕色的眸中有锐利的寒芒倏忽闪过:“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g田纲吉。
平日里的g田温厚腼腆,甚至连不经意的触碰都会红了脸颊;那日来救我们的g田沉着冷静,似乎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强势的威严。
但都和这个时候的g田不一样。
现在的他似乎混合了那两种特质,身体里的温柔与强势相互缠绕,最后交织出褪去了天真的坚定。他的声音很轻,却有着不容忽视的铿锵质感,“我绝对不会放过那些伤害了同伴的人!”
我看着他,心脏突然毫无预兆地抽痛了一下。
大四那年十九岁g田的笑脸在这一刻从脑海里划过,我莫名其妙地就感觉到哀伤。虽然是极微弱极微弱的感触,可就是无法忽视。
你看,成长就是那样矛盾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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