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不吉利的话,这种事如何能拿来起誓。”
天下第一等人,只怕不是人事可为,他何必发此重誓!
“无妨,”他摆手道:“男儿立于世,死并无足嗟叹,有存世之志才算没有枉活。”
他是如此胸怀大志之人,我心中不免宽慰,又学着他的样子豪饮几口,赞道:“谢风,果然不是寻常人。”
说罢我酒劲上头,如坠雾里,他及时扶着我,迟疑道:“我其实不叫谢风。我,我姓陈……”
我打断他,叫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
“你知道?你如何知道?”他一惊,神色警醒地问。
“你如此精明,又怎会告诉我真姓名?不过,你也无须告诉我,”我学着他素日的神气,道:“名字不过是个代称,世俗之物,管他作甚。你是你,我是我,这样不就够了?”
他听我如此说,神色一松,又道:“我原居湖北,世代以渔业为生计。说我姓谢也算不得骗你,我家原本姓谢,因我爹入赘陈门,故改姓陈。”
听他说这些,我恍然想起一事,遂问道:“那你母亲?”
他目露凶色道:“我爹终日郁郁不得志,一直对入赘一事耿耿于怀。我娘家道中落后,日日对我娘和我大打出手,我也就罢了,我娘竟生生被他打断了一双腿。我恨极了他,早起了杀心,但娘爱爹至深,我不忍她伤心,所以未曾动手,总有一日……”
“你怎能对你爹起歹心?”我惊道,遂即记起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鞭痕,恍有所悟,又叹道,“这些年也苦了你。”
他冷哼一声,道:“他向来嫌我不中用,所以从十三岁起,我就独自在外闯荡,这期间九死一生的事情不知做过多少。总有一日我要功成名就的回去,到时再跟他算账。不瞒你说,我曾经还做过县吏呢。”
我诧异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真看不出来!那你怎么又不做了?”
他无所谓道:“任谁都看得出蒙古人气数将尽,我只得自寻出路。与其将来做鞑子的挡箭牌,不如来日揭竿而起,驱除鞑虏,复我汉邦。”
我心念微动,脑中一热,便欲与他絮絮长谈,只是酒喝的太多,话也说不清楚,眼前更是模糊一片。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是片刻工夫,我隐约看到他一双重瞳愈发明亮,便指着他道:“你不老实,你根本没醉!”
他像是在笑,嘴里说着:“那我再自罚三大碗。”
我开心极了,拍手叫道:“好!好!好!”
他轻柔地抚摸着我的青丝,似是叹惋:“你还是个孩子。”
我浑噩地望着前方,一阵晕眩,他的音容也越发朦胧飘渺,仿佛天边一缕烟雾,转瞬便被风吹散。
注:⑴出自《绮怀》后四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