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库塔安站在黑暗中,粘稠的液体顺着垂着的刀刃滴到地上。
门外是没有停止过的枪声,隔着一道门她都能看到那残酷的景象。
两只裹布尸躺在地上,干净利落地被从腰部一刀两断,却还是没有完全死亡,直至倒下的那一刻还在坚持发出诡异的轻笑。
秦子遥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的身体冰冷,右手紧紧攒着那把匕首,靠在墙角坐着,就像他失神的双眼一样,留下了对这个世界的疑惑和不甘。
她的哥哥死了,不明不白的倒在了这个该死的实验室里,可直到现在,塔库塔安还是不知道他的死因。
她没有蹲下来抱头痛哭,她不知道那种迷茫干从何而来,仿佛一切都是必经的路,而她早已看过上面的风景。
砰砰。
砰砰。
铁门在颤动,无数只裹布尸挤在门外,偶尔打到它们身上的流弹无力的嵌在那散发着恶臭的布条里,却是没有一点伤害。
塔库塔安走到秦子遥身旁坐下,抱着膝盖,长刀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世界崩塌了。她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那就让她随着这个遗迹一起死去吧。
她闭上眼,浑身开始出现淡淡的黑雾。黑雾里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很微弱,但却裹挟着深沉的杀意。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倒下?明明我们只是要去壁垒寻找可能的过去的。”塔库塔安缩了缩身子,她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凉意。
“你倒下了,可我却没有。究竟是什么杀死了我最亲爱的人?”她呢喃着,眼睛中的一抹赤红悄然消失。重新出现的,却是银色的瞳孔。
“是那些裹布尸吧......你们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不是吗?”塔库塔安突然觉得有什么进入了自己的灵魂,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银色的点点光芒从秦子遥身上出现,像是蒲公英的柔絮一般飘逸着,微光照亮了这个世上最孤独的一角。
许多画面在塔库塔安的脑海中出现。那些是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闭上了双眼。银色的光芒包裹住她的身体,泪水从眼角淌下,每一滴都在空中消失,化作了滚烫的水汽。
重新张开眼,她发现眼前的景象变了。
少年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身体靠在有些微潮的水管旁。
我怎么睡着了?
等等,这是谁的记忆?少年抱住自己的头,头痛欲裂。我是谁?我是塔库塔安,还是这个少年?
片刻,他松开手,眼神有些茫然。
算了,还是离开吧。关于避难所里的这些废弃管道的鬼故事他听得够多了。至于那口莫名其妙的箱子,还是不要去想了,要是被抓,妹妹怎么办?
于是少年挠了挠头,转身离去。
就在这一秒,塔库塔安的灵魂从少年身上剥离了出来。她重新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是她,而不是眼前的少年。
眼前一切,皆如梦似幻。
她看着少年回到家,一个瘦小的女孩打开门,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惊讶。
她看着少年走进简陋的房间里,拿出了床底下最后的两颗土豆,煮了一碗汤。两个人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她看着一个胖子和三个士兵来到门外,粗暴地用枪托把门砸开,看到少年时愣住了。
她看着士兵拖走小女孩,少年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从抽屉里掏出一把粗糙的手枪,子弹打在了士兵的防弹衣上。胖子随即抽出腰间的配枪,鲜血染红了房间。
她的心脏一阵发紧,仿佛死去的是她而不是眼前的少年。
画面定格,然后像镜子般支离破碎,最终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水管里。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迷茫。
少年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了继续爬进眼前深不见底的水管里。
塔库塔安的灵魂再次剥离。她看着少年从仓库的天花板上跳下,收走了里面的那口黑箱。
她看着少年打开阀门,激流映出了他惊愕的眼神。少年被巨大的水压直接拍在管壁上,失去了知觉。
她看着少年被冲进巨大的蓄水池里,黑箱打开,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般。
少年把药剂注射进身体里,失去了知觉。
画面猛地破碎。但这一次没有回到水管中,少年出现在了一片荒凉的大地上。这里是灾厄的故乡,永夜之地的边缘。
不知道多少日月过去了,少年蓄了一层乱糟糟的胡子,时光和风沙在他脸上刻上了刀刻般的痕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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