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对不起我!你们都要死,活下来的只可能是我!我独孤元应是七海之王……薛团”他忽然转过头,但是面朝的方向并不是砲台,事实上,他是在对着海面说话,“你以为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我看不见吗?你以为你从我那儿偷的东西我不知道吗?最后你还不是死了!你这个哑巴!怪胎!我早就不该留下你!我该让你跟那艘船一起喂鱼!”
火长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并没有找到独孤元应,他露出被狗咬了一样的嫌恶表情,狠狠吐了口口水,然后继续手上的工作。
孙恩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相信,从雾中出来之后,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跟他的预判不同,他在海上劫掠三百年了,他实在是很不习惯看到反抗。
“独孤元应说得对,前辈。”周问鹤撕下一片衣角裹住白丹,将它攥进手里,“你根本不是死神,你不过是一件冲进海里的垃圾,与陆地脱节,被世界遗忘,只能在空荡荡的海中自欺欺人。”
“我是自欺欺人吗?也许吧……但有一点,我还是比你清楚……你们对这片海洋,一无所知!”孙恩猛然生铁剑一抖,剑势有如海啸四面八方朝周问鹤卷来,“把东西给我!你要惹上大麻烦了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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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长生人的头颅从事头的舱内翻滚了出来,撞在了伏地痛哭的赵登儿身上,后者发出一阵哀嚎,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哥舒雅随着人头从舱房内走出,好似洗了一次血浴的恶鬼。他身上又多了几十条伤口,但是此时此刻,谁也看不出他是一个气血不足的病人。
直库把一张海图扔在事头前方的甲板上:“你干的好事!”
赵登儿没有抬头去看,他把脸深深地埋在臂弯里,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在诵经,还是在讨饶。
“怎么了?”薄罗圭擦拭着弯刀走到直库身边,弯腰拾起地上的海图,“上面怎么有个羊头半果男?诶?我认识它!”
“天知道这东西怎么来的!我们就位于它手指的地方,这混账偷偷摸摸把船开到这里,说!你想干什么!”
赵登儿没有回答,他还是保持着匍匐在地的姿势,“算了吧,逼也没有用,他现在估计连话都不会说了。”大食人拍拍哥舒雅的肩。后者知道薄罗圭所言有理,恼怒地瞪了赵登儿一眼,便抬脚像是跨过一滩烂泥一样跨过了事头。
“薄先生,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走出几步后,突厥人指着海图忽然问。
“你说半果男啊,那是羊头佛,和博山一样是蟾廷的一个化身,《异客图》里提到过,它驾着木船孤身从海上而来,登岸的时间地点都被后世人从经卷上抹去了,学者们都相信,它的登陆的那块古老土地,已经成了天下最不祥的所在之一。”
“哼,原来是个妖怪,”直库不屑道。
“哥舒兄弟很不以为然啊。”
“我们堂堂海上儿郎,自当昂首挺胸搏风逐浪,如此,天地之广,也没有我们到不了的地方。哪可以把性命托付给这些不知所谓的魑魅魍魉。”说到这里他似乎还有些意气难平:“这件事结束后,决不能放过姓赵的。”
薄罗圭温言安抚道:“自会如此,我们要问清楚,他带这张海图上船是不是早有预谋,他与蟾廷究竟有什么……哥舒兄弟,你怎么了?”
突厥人怔怔站定,脸上全是不妥之色,像是忽而在足下看到了万丈深渊。上船后第一次,薄罗圭在这汉子脸上看到了惊恐。
“哥舒……”
“这张海图……”直库双眼直勾勾看着甲板,声音之小有如蚊蚋,“不是赵登儿带上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