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么多准备, 也就是不想在镜头前出丑而已。
混娱乐圈?林芝自问还不够格。
歌星得有一两首耳熟能详的曲子,影星得有几部大卖的片子, 走到哪里一提起来,就会知道哦这个那个谁谁。
她有什么呀?
“你吃得多呀。这就是独门技艺, 别人连学都学不来,连跟风都找不到门路。”
姜浪扶着方向盘,边说边笑。
“你不也吃得多?怎么不靠这个技术火一把?”林芝怀疑问。
“怎么没火?看我上的真人秀了吗?接任务做饭吃东西那一集播出量最高。”
姜浪伸食指勾下墨镜,低头挑眉,“要是开年这个节目收视不错,我还有好事推荐。人气上来了,酬劳至少能翻出五倍以上。”
林芝瞧他一眼, “你怎么手上的活这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搞职业中介的呢。”
“你以为我谁都帮着引见啊, 人脉可不是随便乱用的。”姜浪没好气地说。
见林芝扁嘴,语气又放缓,“你不是挺缺钱吗?偶尔做做节目来钱也快,还能加人气, 对你直播有好处, 双赢。”
“行啊。”
姜浪的话句句在理,林芝想想痛快应了。
到了机场,林芝看着姜浪把她的行李箱拖出来,又拖出另一个大箱子,看来还真是准备去哪儿的。
姜浪举着帽子戴上,又将厚厚飞行服衣领竖起,大墨镜把脸挡掉大半, 露出一张菲薄的唇。
两手拖着箱子,上身棕黄翻毛飞行服,下身黑仔裤,两条细腿迈开,很有点机场style。
“你准备上哪儿?”林芝打量着他,笑问。
“马尔代夫。”
“工作?”
姜浪摇头,“京省冬天太冷,我一般都去那边过年。”
林芝搓搓手,迎着寒风跟他一起走进机场大厅,听到这话,一脸羡慕。
“幸福,我也好想到暖和的地方去过年!”
“护照带了吗?”
“嗯?”
“带了就走啊。机票现买就成,那边我有房子,早雇人打扫好了,去了就能住。珊瑚岛浮潜特别好玩,我带你去考个浮潜证,几天就成……”
“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林芝失笑。
“你不是想去吗?”
“我得回家啊。”
姜浪微微一怔,“啊,对。过年得和家人一起……”
“你不是吗?”
“我爸妈生意忙,一年上头东奔西跑,有时几个月都碰不上面。”
“过年呢?也不在一起吗?”
“谁知道。反正我每年都去马尔代夫过,他们有空就来,没空也无所谓。”
看姜浪一脸洒脱,林芝想劝他看开的话都没得说。
嗯,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有父母管着自己的,这样也挺自在。
姜浪的飞机先到了,林芝接过自己的箱子,看他挥手转身,心里确实有点羡慕。
像他这样一点负累都没有,肆意生活,就算只站在一边瞧着,都觉得好爽……
林芝本打算坐火车回去,可想到春运大潮,就放弃了。
正好最近手里富裕,隔三差五开个播,到现在已经存了小八万,千儿八百块一张机票也不算什么。
只不过开始跟家里说好的是坐火车,现在临时变了主意买了提前两天的机票,下了飞机就只能自己打车回家了。
机场在省城与x市之间,打车半小时就到了市区。
林芝拖着行李箱走到市区中心,想买点小礼物回家。
邻居家王奶奶的孙女,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赚到的钱买了个按摩椅,送回来的时候一院子的婆婆妈妈都说王奶奶有福气。
就这事,王奶奶吹了七八年,连过世的那天都拉着孙女的手,说她有孝心。
范晓丽虽然不说,但心里也是羡慕的。
林芝大学就嫁给了付远泽,从没靠自己双手赚过一分钱,这种对父母的回馈说来寻常,她却根本没法办到。
直播虽算不上什么正式的工作,收入也不稳定,但也是她第一次自食其力赚到的钱,父母收到礼物,肯定会高兴的。
本来想在京省带点特产什么的,但是范晓丽跟林生送她上学回去的时候,已经大包小包带了不少回家送亲戚,再买也不稀奇了。
林芝记得在一八年寒假中期,x市特别流行一种带特大厚毛领的暗蓝色绒面长款羽绒服,非常受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喜爱。
范晓丽这个人向来都赶不上最顶尖的时尚潮流,看到衣服觉得喜欢,想买的时候已经满大街都是人在穿。
撞衫谁都讨厌,范晓丽捏着钱不能买,叨唠了好几回,林芝听得多就记下了。
找了好几家商场,终于看到有一家刚上的新货有这款,林芝就照着范晓丽身形买了一件。
林生就好说了,喜欢收集打火机。
林芝到他常去的店里问了问,知道林生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来瞧新货,心里有点奇怪。
“这三只都是给林老板留的,正好凑一套。”老板拿出三只红绒盒子,说着话就开始包装。
“我爸不会不喜欢集火机了吧?”林芝有点拿不准。
林生一个星期都要到这家店跑一趟,看到新东西就买,也不管好看不好看,就是有个收集瘾。
这回大半个月没来……
“兴许有什么事忙住了。那次厂里发了大火,不也一星期没来吗。”老板笑眯眯把东西递给林芝。
林芝付了钱,抱着盒子走出店里,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是不是买错了东西。
出了商场,林芝远远瞧见邮局前头一堆摊贩,赶紧拉着箱子往那边走。
林生对邮票也有点兴趣,林芝怕看不好才没想着买,现在打火机差了点意思,就想着去碰碰运气。
邮票贩子和卖二手手机、手机贴膜美容那堆人混在一起,摊子摆出几十米远,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林芝挤进去瞧了半天,眼睛都被花花绿绿那堆东西晃花了也没挑出个好的。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林芝索性放弃,买个厚实的集邮本起了身。
“这什么啊?”
“坛坛罐罐怎么摆到这儿来卖啊?去古玩市场啊。”
“还有泥……真脏。”
众人纷纷避让,林芝被挤得退了两步,远远瞧见一条摊子的顶前头有两个穿着旧棉袄的男人拎着个沾了泥的袋子往上摆。
一张破花布铺开,破碗烂盆一件件往上放。
“这也叫古董?我家小子尿尿和泥的盆都比这个精美。”
“骗子……别上当。这种把戏多了,专拣热闹的地方摆,哄一个是一个。”
“可不是,上回我家老头买了个假唐三彩回来,当个宝供在家里,就是这种摊上弄的。花了小二百呢!”
“唐三彩二百块买得到?骗子也是良心了,就当买工艺品好了,二百也不亏。”
众人议论纷纷,警惕性都很高,那个摊儿前半个人影都没有,谁遇到了都绕开。
林芝够着脑袋瞧了两眼,看到摊后留小胡子那个男人摸出个红铜盆子还往外掉泥巴,顿时失了兴趣。
群众的眼神是雪亮的,这把戏在京省也多,上回何教授带她去古玩街上逛,差不多的烂摊就有五六个。
仿几件古物,埋到地里挖出来,哄人说是墓里盗的,骗一个是一个。
看看差不多到了下午四点,林芝拖着箱子快步走到公交站。
想到范晓丽做的家常菜,林芝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回家洗个暖乎乎的澡消消乏,坐在桌子边等吃的,简直是神仙过的日子。
心里期待着,林芝下了车连走带跑,几分钟就到了钢窗厂院门口。
“芝芝,回了呀?”
“是啊。王奶奶,身体还好吧?”
“好好!”王奶奶笑成一朵花,“期末考得怎么样啊?有几个一百分啊?”
林芝脸上的笑僵住,想起了曾经被王奶奶“关爱”支配的恐怖。
不管是寒假还是暑假,只要考了试,王奶奶就满院子问孩子们有没有考到一百分的。
九十九都不行,必须是一百!
因为她孙女次次都是一百。
考得好就算了,要是差了那么一点,就得听她好一通显摆,走都走不了。
林生和范晓丽对她的功课向来不怎么在意,考得好也是大鸡腿,考得不好说不定还能得双份。
只是林芝自己有点小自尊,被问到不说显得心虚,说了又得挨批,怎么都是一个心累。
最苦的还是院子里那些小孩了,要是考得不好,王奶奶到处家长里短说一通,家长恼羞成怒,晚上男女双打不要太精彩。
“怎么样啊?有一百分没?”王奶奶笑得和蔼。
“每门课都是一百,满分!”
林芝张开两个手掌,给王奶奶使劲比了比。
这可不是她吹,文物系的那些考试对她来说还真不难。
主要靠记靠背的科目个个都是满分不提,实操她也是系里数一数二的。
跟着何教授这几个月,她可不光是做清理打扫的活,连上元图都帮着补了几处,手艺已经很可以了。
主要是何教授经常给她布置作业,她闲着没事就进商店里慢慢弄,损毁厉害的物品补上两三个月都是常事。
这样练出来的技术,甩开只上了一学期的同系同学八条大街,何教授也惊异于她的进步,人前人后夸赞不已。
一向眼红病上身的赵庆庆都没了脾气,尖酸话都说得也少了,来去只当没林芝这个人,有点驼鸟心态。
“啊?真的?”王奶奶一脸怀疑。
“是啊,我还拿奖学金了呢!”
“哦……那挺好,挺好。”王奶奶勉强打起精神夸了林芝两句,看着挺失落的。
“萌萌也是门门一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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