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最近画舫里缺个乐师,你去那里住几天。”花楼里的姑娘平时都是昼伏夜出的,白轻絮这几年要教导姜萝,白天也没睡多久,总有一股厌世的倦怠。
姜萝一曲《画堂春》还没有弹完,就被白轻絮挥袖打断。
她容颜尤在,像盛放到了极致的牡丹,清冷与靡艳并在,有种勾魂夺魄的美,眸子半眯着,懒洋洋的。更像是荼靡花,花期将尽,肆无忌惮绽放出所有的光华。
“姨姨也去吗?”姜萝可是第一次听白轻絮夸自己。
“我一个老梆子去画舫做什么?那上面都是年轻小姑娘。”
“可以不去吗?”姜萝要守着白轻絮,生怕这位一不留神就溜个没影,到时候天大地大,她去哪里找啊。
“皮痒了吗?”白轻絮眼睛睁大,胳膊一撑,就要起身,姜萝连忙表示自己一定去。
“你年纪也不小了,自个儿物色着那些年纪小心善又护短、天真单纯的公子哥,别做傻事,看见好货色就默默记在心里,到时候我给你打听。”
“知道了。”姜萝现年十岁,感觉十分无语。虽然画舫里常有被不靠谱长辈带进来的同龄小公子,但是哪家能真正看上风尘女子,只有白轻絮觉得那些人好骗的紧。要说白轻絮的美有十分,姜萝最多有个五分,还是五官底子好、有些气质加成才能算五分,离白轻絮这种人间绝色差得远了。至于普通面貌的人,和白轻絮比起来,直接黯然失色,半分都算不上。
“最好找那些家大业大的,赎身要紧,你再把卖身契骗到手里,消了奴籍,天大地大哪里都去得。”
“知道了。”
“就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用屁股想都知道会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白轻絮现在又开始后悔小时候把姜萝打傻了,光知道洁身自好,不知道以色骗人,这又有什么用哦。
“我只是不想离开姨姨,就算出去了,没有姨姨又有什么用。”
“那你跟着我又有什么用?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后落得个什么下场。趁你年纪正好,赶紧脱身,越早我越放心。”白轻絮敲了姜萝一记,丹凤眼微阖,有些伤感。
“姨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不然我哪儿也不去。”
“傻子一个。”白轻絮懒洋洋躺在贵妃榻上,摸了摸姜萝的头。
“反正姨姨会养着我的。”姜萝也不客气,依偎在白轻絮怀里,枕着软乎乎的胸脯,还有一股冷嗖嗖的香气。
“越大越黏糊,这可怎么得了哦……”
白轻絮也任由姜萝靠着,这辈子,只剩这个小东西,怎么也放不下。
别看白轻絮这人粗暴得很,唯一受不得的就是撒娇和甜言蜜语。当然只限于姜萝,换在其他人身上就只有恶心两个字了。
白轻絮给姜萝收拾了东西,让她和畅春园的那些乐师姑娘一起走。
“姨姨等我回来!”
“知道了,快去罢。”白轻絮目送姜萝上了马车,关上窗,不再看。
老鸨这会子走进来,笑道,“白娘子也舍得放心头肉出去见世面了,不怕她得罪贵客?”
“她随了我,聪慧得很,自然和那些傻乎乎的寻常人不同。”白轻絮丹凤眼一挑,很是得意。
老鸨一哽,觉得自己也被算进了傻乎乎的寻常人中。
“那奴家就先在这里祝白娘子得偿所愿了。”老鸨行了个礼,就要转身出去,又转头道。
“您自个儿都跟着爷,让姜姑娘跟着爷自然是更妥帖,算计来算计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等老鸨出去,白轻絮才淬了口唾沫,“什么东西。”
那个色咪咪的老东西也敢朝姜萝下手?
他配吗?
就算落魄至此,姜萝好歹也是皇家血脉,姜溪是当今皇帝的亲侄女,当初多受宠,连公主都避其锋芒。
说废就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太子有什么用。
要是把姜萝牵扯进了泥塘,白娘子真是死都不会瞑目。
至于太子。
动手的时候就知道是谁利用谁了。
她手头的力量终究太单薄了些,连姜溪的女儿都护不住。
摄政王的人,应该已经去接触姜萝了。
麻烦一堆,仇深似海,日夜都不敢安寝。
深陷囫囵,进退两难。
护了十年,也不得不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