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这件事,起了疑心,说不得,只好挟持了他,带着番佬反出虎门去了,总不能让他拿下了,掉了脑袋,这十几年辛苦,要重来一遍吧!
荣远一霎时,在心里转了七八十个小九九儿,眼珠子一顿乱转,忽然“噗通”一下,就给林则徐跪下了。
“钦差大人果然目光如炬,卑职在您面前,就像是透明的一样,实在不敢巧言欺瞒于您。”
“卑职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四书五经认得我,我却不认得它们,所以这做文官,卑职从来没有想过。”
“卑职年少时机缘巧合,和外番的洋和尚学会了洋文,对于洋夷之事,也略知一二,早年间我大清用丝绸、茶叶、瓷器,没少赚洋夷的银子,后来这洋夷学乖了,竟然使出公班土这样的招数来对付我们,不但把早年我们赚他们的钱又给捞回去了,还从我们大清身上赚了不少银子去,现在海内银贵钱贱,眼见得百姓生活越来越困苦,与洋夷的公班土,是分不开的。”
“可是卑职更知道的一件事,就是公班土只是洋夷的歪招儿,洋夷最拿手的货物,是洋布、毛毡,各种的日用之物,不但比我们大清自产的质量好,价格也相对便宜,但是因为大清不准他们和我们随便贸易,只允许他们和十三行交易,这就限制了他们货物进入我大清,洋夷空有好货却赚不到我们的钱,早就急得抓耳挠腮了。”
“他们想要和我们开兵见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想打败了大清,好让大清放开对他们货物进口的限制,到那时,我华夏金银,将尽输于洋夷,华夏子民会更加民不聊生,卑职心忧百姓命运,于是决定投笔从戎,捐个武官,而且甘冒奇险去招安海贼为我所用,就是想如果那洋夷有来犯的一天,可以保家卫国,为圣上分忧,为百姓消灾,请钦差大人明鉴!”
荣远吧啦吧啦,一通狂忽悠,简直是把平生所学的忽悠神功都给毫无保留地使出来了,直说得是口干舌燥,肋岔子都岔了气儿了。
他说完了这一大套长篇大论,身边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不管是林则徐还是其他的官员,全都不说话了,现场简直是落针可闻。
荣远跪在那里,好不容易忍住了偷眼打量林则徐表情的冲动,就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低着头跪着,等着听林则徐的下文。
“唉——”
突然,林则徐轻叹了一声。
“一个草莽武夫,当兵的军汉,这见识竟然比朝堂上那些个军机大臣还要高,查永礼,你起来吧,希望你如你所说,忠心耿耿,可昭日月。”
荣远赶紧地给林则徐磕头。
“钦差大人在上,卑职若有半句欺瞒,叫我天打五雷轰,出海碰见龙吸水,掉到海里喂王八。”
“噗——”
林则徐和一众大臣都让荣远给逗乐了。
关天培过来一把就把荣远从地上给揪了起来。
“你这孩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刚才还说得头头是道,还以为你有多大的学问,没过一会儿就把草包肚子给露出来了,真给我丢人!”
关大军门表面上是数落荣远,其实是在替他解围,他这么一说,不管刚才荣远说的是不是得罪了林则徐,林则徐都不好发作处置他了。
“哎,关军门,年轻人嘛,有他这个见识已经很不错了,不管说得对错,也是个可造之才。”
林则徐笑着过来,拍了拍荣远的肩膀。
“难得啊,难怪就连皇上都看重你……”
他突然脸色一肃。
“传圣上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