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书架上的力量

    你会做出选择的，因为那是你的使命。

    但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必须阻止它……它的力量正在逐渐侵入和影响这世界，就像这个小岛一样。它会同化和消亡所有的现实，神明和凡物，各个位面和世界，正义与邪恶，秩序和混沌，都不例外。

    我所能看到的未来，全都是这个结局。

    所以，阻止它。

    天命者，烙兹“痉挛剧痛”。

    当我回过神，发现自己还静静地矗立在小礼堂的书架后面。

    我支配的寇涛鱼人傀儡瘫软在地，蜷缩成了一团。在它面前是已经黯淡了的吉拉文水晶球。我感觉到它的自我意识已经消失了，留在那里的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在炼狱底栖魔鱼希格蒙德巨大的心灵力量冲刷下，它那点微不足道的心智被彻底泯灭。

    根据希格蒙德的只言片语，我大致拼凑出了这样一个情况。

    我的后辈和祖先们穿越时空回到托瑞尔世界的时候，无意间造成了某种时空裂缝。附近的伊玛斯卡人由于他们一贯作死的奥术学术传承，从时空裂缝探索到了那不知名的凝固在宇宙尽头的存在。他们把它从宇宙尽头剥离出了一部分，称其为“弑神者”。但殊不知，他们只不过是这个存在从宇宙尽头的黑洞里渗入现实的工具。

    围绕着这个弑神者，神明也罢，邪魔也好，各路大能展开了明争暗斗。这就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其中巴菲门特的操作最奇葩。

    角之魔王从数千年前就开始落子，而且把第一步棋选在相隔无穷次元的艾克林恩故乡世界。伊玛斯卡人从艾克林恩故乡世界掳获异次元奴隶，巴菲门特的信仰也就混杂其中，乔装为异次元太阳神，毫不起眼地进入了伊玛斯卡人的信仰世界。

    当太阳神阿曼纳塔陨落，巴菲门特蛊惑了太阳神大祭司金泰罗先生，伺机取阿曼纳塔而代之。这就无怪疯牛“晨昏”，亦即伍苏西女士的丈夫扎宰，金泰罗先生的弟子，会恒定高等衰亡之域这样只有邪魔才可能掌握的邪恶神术了。

    但是……

    我凝视着金泰罗先生日记本上的时光龙头下面画的灵魂宝石，希格蒙德的话再次回荡在我的大脑里：

    巴菲门特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被阿斯摩蒂尔斯一路玩弄于股掌之上，犹自懵然不知。

    是的，这样繁复周密，需要极大耐心的计划，恐怕不是暴躁的唯力量论者巴菲门特所能制定的。

    当巴菲门特取代了伊玛斯卡人的太阳神之后，希格蒙德统率寇涛鱼人攻击了岛屿。深海魔王不希望巴菲门特，或者说不希望魔鬼之王阿斯摩蒂尔斯成功，也就是不希望牠们能染指弑神者的力量。

    其结果，就是导致了这个时空循环的产生。

    一些线索变得清晰了，而另一些反而更加模糊和混沌了。

    譬如说，为什么在战事关键时刻，伊玛斯卡人即将面对灭族之祸的时候，主张释放弑神者的是奥法将军赛尼德，而不是实质上已经变成巴菲门特大祭司的金泰罗呢？

    那头疯牛就像个船夫，不停地把往局外人送到这个小岛上来。我曾经以为它是希望把岛屿从时空循环困境中解救出来，但是现在既然牵扯到了弑神者和众多的神明与邪魔。它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知识之王的信徒阿里曼女士把人类巫师绑架到这个岛上，认为在这个岛屿联通魔网和影魔网，就可以解决种马小说引起的魔网动荡。她的理论依据又是什么？知识之王同样属于影魔网神力传输协议之神，那么这个协议的缔造者，黑暗与阴影的女神在背后又在策划着什么？

    还有半精灵二号。做为托瑞尔最强大的邪神“暴政之神”班恩的信徒，她的目标，准确地说是班恩的目标又是什么？

    更令我琢磨不透的是，弑神者的力量渗入现实中的伊玛斯卡人的岛屿，造成了这个诡异的时空循环。然而这个循环联通的却不仅仅是托瑞尔世界，还有种种未知的局外人世界。譬如异族武士和无眼猎犬的世界，奇怪的白袍巫师和鸟人的世界，黄色三角眼魔的世界，等等。

    不要忘了，还有艾克林恩的妈妈打来的那一通电话，说明这里和艾克林恩的故乡世界也有某种联系。

    弑神者的力量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它已经同化了那些世界吗？

    还有……

    我沉思了一会儿，取出爱疯想给艾克林恩拨过去。人类巫师虽说头脑比较愚笨，但是他的思维方式总是很有启发性，或许他能看到一些被我忽略的点。

    但是转念又一想，我把爱疯又塞回了口袋。

    阿里曼女士和舒拉女士已经来到了岛上，正在追猎艾克林恩。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旁生枝节的好。

    我强迫自己的心境变得宁静。

    我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面对眼前复杂的局面，我急于破局，却没能去找出和补足自己最关键的弱点。

    力量。

    归根结底，我欠缺力量。

    “预言者”希格蒙德，大祭司金泰罗先生、日光海之王疯牛、半精灵二号、阿里曼女士、“沉默之石”卡赛迪恩、“黑网之王”曼殊恩……都是非凡的强敌，更毋用说在他们背后若隐若现的“祂们”。

    和众多敌人和潜在敌人相比，我太弱小了。

    无论是精妙的计算，在众多势力之间纵横捭阖，我的头脑都足以胜任。但如果我自身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就没有“祂们”合作与计算的底气。

    以我目前掌握的力量，想要从这巨大纷乱的棋局全身而退，希望太过渺茫了。

    我放下所有的念头，漫步于小礼堂的书架之间，专心翻阅金泰罗先生积累的各类魔法书籍。

    这里的每一本书都珍贵无比，全是伊玛斯卡人秘不外传的魔法与宗教传承典籍。

    众所周知，我是一个传心者，也是一个灵吸怪专家。

    做为穿心者，我掌握显现七级心灵异能的能力。但是由于自我流放，无法从主脑处得到新的心灵异能。我的心灵异能之路似乎走到了尽头。

    做为灵吸怪专家，我通过吮吸生物的大脑来得到它的知识和力量。但是以我目前得到的知识和力量，只是那位忘带安全头盔的影之亵渎祭司的一部分神术施法能力。

    这怨不了别人，是我的感知限制了我掌握和施展更高级的神术。

    我要变强，我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更多的知识，更多的魔法。

    我伸出触须，从没有倒塌的书架上抽出了一本紫红色封皮的书，端详着封皮上的金字。

    那是用金粉和深海乌贼血液调制而成的金墨汁写就的标题《异界探究奥秘》。

    我用触须挠了挠眼角。

    我想，我找到了我想要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