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进击的巨牛

    蛛化卓尔半神的温热脑浆和鲜血溅到我，准确地说是扎宰侍卫长的脸上。

    尸体软绵绵地倒下。

    我屏住呼吸，昂起满是神性血液的脸，凝视对面似曾相识的庞然大物。

    伍苏西女士曾经这样评价莎草纸的绘画长卷：

    《度亡经》是穆尔人的信仰圣物。他们认为死者通过神的审判就能得到永生。上面绘制的每一张图案，都是死者一生和他即将接受的种种考验。他们把《度亡经》和死者一起下葬，认为这长卷可以引导死者穿越时空，直达永生之境的彼岸。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我关注的点只有最后一句话。

    穆尔人把《度亡经》和死者一起下葬，认为《度亡经》可以引导死者穿越时空，直达永生之境的彼岸。

    果不其然。

    就在我和蛛化卓尔半神们阐述时空循环悖论的时候，我看见扎宰侍卫长灵魂周围的虚空之中，逐渐浮现出《度亡经》莎草纸卷上的图案。

    我看见绘画长卷上的一个个图案凭空出现，闪烁着蓝色的微光，然后又消散在空气中，仿佛展开了一条无形的通道。

    穆尔人认为死者通过神的审判得到永生。

    扎宰侍卫长是穆尔人，他师从伍苏西女士之父太阳神大祭司金泰罗。他所信奉的神明，正是窃据异界太阳神之位的角之魔王，拥有无敌力量的兽君，亦是牛头怪之王的巴菲门特。

    我看见扎宰侍卫长的灵魂在蛛化卓尔们的身后无声膨胀、变形。

    下一秒钟，牛头人身的庞然大物从虚空中成型，周身闪烁着《度亡经》的蓝色微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蛛化卓尔半神们的身后，只是一伸手，就捏死了蛛化卓尔半神的一个马甲小号。

    死而复生的扎宰侍卫长已不再是人类，而是转生成了牛头怪。

    牛头怪扎宰血贯瞳仁，浑身散发出浓重的死亡和衰败气息。

    恒久辐射的七阶神术·高等衰亡之域。

    当我头一次在后山见到扎宰侍卫长的时候就注意到他身上恒定了这个法术。

    但是此时此刻，牛头怪和他的人类前身时相比，这股死气强烈了好几十倍！

    其他三个蛛化卓尔半神马甲一齐回头，发出慌乱和惊怒的合唱。

    然而另一个巨大的咆哮响起，把半神们的合声迅速都压了下去——熟悉的哞鸣在地下石室中回荡，令我头晕眼花。

    “我是光明的主宰，自生的青春，”牛头怪扎宰轰轰隆隆地说，“我是原始生命的初生，无名事物的初名！”

    这声音，赫然是梦魇号船长，号称“日光海之王”的疯牛晨昏！

    蛛化卓尔半神们厉声尖啸，挥舞十二条手臂，十二根手指一齐指向两眼血红的疯牛。

    十二重的传奇法术·大崩灭！

    他们一出手，我就知道罗伊斯先生要惨。

    这绝对是个绝糟的判断失误。

    日光海之王的生命力，堪比无穷无尽的血河！

    疯牛在湮灭万物的黑色雷霆之中隆隆大笑。“我是岁月的王子！我的躯体是永恒，我的形态是无尽，我把黑暗践踏在下！”

    话音未落，挂风的大拳头从激荡的种源魔法涡流里冲出来。拳头突破音障，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

    我听到了脊椎断折的脆响。

    紧接着，一个巨大的影子从我身边倒飞出去，夹带着一股狂风，重重撞在石壁上。整个地下石室都随之颤抖，震得我身体摇晃，两脚发麻。

    那是第二个蛛化卓尔半神。

    但是早在撞在石壁上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此时此刻，它的上半个脑袋掉落在我脚前，正在不停地原地打转儿。

    在疯牛的无敌力量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松脆。

    即便神躯也不例外。

    疯牛一拳捣在蛛化卓尔半神的嘴上。仅仅一拳，就掀飞了他的头盖骨，把他的面骨、下颌，还有颈椎骨统统打得粉碎！

    剩下两个蛛化卓尔同时爆发出一声惊怒的尖啸。

    疯牛丝毫不顾它俩会作何反应，顺势旋转身体，一击直拳轰向身旁第三个蛛化卓尔半神。

    地下石室里爆起一声炸雷，拳头转瞬即逝。

    我骇然看见，疯牛出拳手臂的周围，竟然卷起了一圈音爆云！

    但是这力可开山的刚拳正中蛛化卓尔的心窝，蛛化卓尔毫发无伤。

    我盯着瞬间转为静止的疯牛，两眼银光闪动，解除了心灵交换。

    下一瞬间，剧烈的时间震荡袭来：我回到了本属于自己的身体，也回归了正常时间流。

    蓝灰色皮毛闪电般缩回到油腻光滑的皮肤之下，粗壮的身躯肌肉也迅速萎缩。

    我抬起双手和四条触须，凝视着它们，满意地看到它们都重新恢复成了灵吸怪时的模样。

    仍然是地下石室，只不过此时的地下石室已经遍布裂痕，摇摇欲坠。

    疯牛不见了，被疯牛一拳击中心窝的蛛化卓尔半神也不见了——我已经回归了现实时间流，对此时的我而言，静止时间帧内的一切变化都不再可见。

    在我面前，只剩下最后的一个蛛化卓尔半神还站在原地，还有地下两具半神的残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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