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炉的公主率领她的面首卫队趾高气扬地走了。
随公主一道离开的,还有本属于我们的所有战利品和大凯旋式:她卷走了奎一·钢影所有的掳获,那些深渊兽人俘虏,还有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就连钢影氏族那些还没断气的巨魔,灰矮人武士的装备,也统统被她打包卷走。
临行前她下令砍掉了所有钢影氏族灰矮人的头颅,不论生死。其中也包括奎一·钢影——这位公主没耐心等待求婚者慢慢戳在晶簇上断气,就抽出接近她两倍身高的水晶大剑,帮了他一把。
我恢复了人型,来到骨头和半精灵身边,和他们一齐眺望公主的庞大队伍消失在深紫色的裂隙甬道尽头。在我们的周围,到处都是坍塌爆碎的紫水晶石,星星点点的鲜血,以及三十多个光着灰色屁股的无头矮子。
铁魔像脑袋在半精灵手中愤愤地嘟囔:“辛辛苦苦白忙一场……”
宠臣月夜,前迪洛矮人,现铁魔像脑袋,变得安分守己多了。
这家伙在卡尔德兰几次针对我挑拨离间,都没能落到好结果。它隐瞒了银剑会的重要信息被我们发现,以致半精灵和灰矮人都不如从前那样信任它。尤其我们来到李德炉之后,队伍气氛明显变沉重了——骨头入赘之路毫无进展,整天都板着脸。
月夜察言观色,也就不再成天没事儿找事儿,言谈举止俨然一个神智正常的铁魔像脑袋。
但是看它时不常流露出的阴狠眼神就知道,这家伙是一条进入冬眠期的蛇,早晚会突然冒出来,狠狠咬我一口。
“知足吧,”半精灵说,“刚才她没顺手杀了我们,就算手下留情了。”
我保持沉默。
公主想杀我们恐怕还不够格。但是既然想要骨头入赘李德炉,我们就不能伤到她。突然之间,最大的绊脚石兼竞争对手就这样毫无征兆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且竟然是结婚对象本人。
刚才那一会儿功夫,我脑海里转过无数念头。
按照我们灵吸怪的一贯思路,首先想到的,当然是接管公主的大脑,操纵她同意招赘骨头。
但是根据我的观测,公主的思维护盾构筑得极为严密巧妙,无论是魅惑、暗示、支配,甚至心灵交换都不起效果。那柄水晶大剑也绝非凡品,她是一个造诣非凡的灵能武装大师。
我有一百种办法整治一个自以为心灵异能高手的灰皮矮子,然而她那邪恶守序的阵营灵光非常耀眼,似乎还是个身份不低的侍神者。这就麻烦了。虽然不知道她信奉哪位大能,但是只要一跟神明挂钩,我就头疼。
或许……可以反向思考,让公主消失?即便是神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保证祂的信徒不死于非命,更不可能为信徒降下化身报仇。只要下手的动作够快,就没有后续麻烦。再之后,找个替身假公主,宣布招赘骨头,火速举办仪式,撑到结婚结束就让李德王也消失。
如此一来,捕念者陛下可以快速登基,我也可以抽出时间去探访一下城市中央的弑神者了。
我在心中重新梳理了一遍替身计划。
天衣无缝,简单明快,我喜欢。
我愉快地思考着,只用了一秒钟就拟定出四十二个让公主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可行性方案。
接下来就是考虑找谁扮演假公主的问题。
这非常简单,我轻松地想。
不需要另觅他人,我自己就够了。显现心灵异能超态变化,变成公主的模样,保证能够以假乱真,就连皮肤长了几个痦子都和公主本人一模一样。即便是她的那帮面首卫队也……
突然之间,我须盘悚然。
我发现自己遗漏了一个关键。
艾克林恩说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句话非常有道理。某种意义上,我们的捕念者陛下和拒绝招赘的公主其实非常相似,简直就是互为倒影。他们都拥有一个庞大的武装扈从集团。就像艾克林恩家乡异世界里的那个“底比斯圣队”,以及最后消灭它们的基佬亚历山大的友伴骑兵那样。无论是“吾爱”还是“面首卫队”成员,都以两性生殖行为来缔结纽带,加深彼此的羁绊。
所以想要假公主不露马脚,就必须……
去他妈的吧,此计休矣。
我以触须加额。
见鬼,我头疼。
低等两性生物真是麻烦。
“你在干嘛,”骨头在一旁奇怪地问,“须子尖顶在太阳穴上扭来扭去的,发羊癫疯啦?”
我没好气地回答:思考,我的陛下。
骨头沉声说:“先回住处再说。”
我飞快地扫视他一眼,发现他毫无垂头丧气的迹象,反而精神抖擞,充满斗志。
看来您还是充满信心。
“那当然,”骨头说,“我们已经来了,就不可能掉头走人。”
他咬牙切齿,一脸狰狞杀气。
“朕到这里入赘,是怀着崇高的目的,和必死的决心!朕宁可死在这儿,也绝不灰溜溜滚回卡尔德兰睡垃圾站!我管他是什么猫三狗四,妄想阻止朕成为李德炉的国王?朕操死他!”
‘崇高的目的’和‘必死的决心’,说得好。
我脑子里灵光一现:尊贵的陛下,我有了一个主意。
骨头大手一挥:“说!”
于是我将替身计划向他们和盘托出。
金眼眸直愣愣地看着我,半精灵惊呼:“这你都想得出?这阴谋简直……太完美了!”
“别扯淡了,”骨头嗤之以鼻,一眼就洞悉了计划的漏洞,“变得再像管蛋用,你能招架面首卫队?”
不是我,陛下。
我心灵感应他们。
我可以为您显现心灵革新,让您掌握超态变化。
宠臣月夜尖声尖气地哈哈大笑。他的反应真快,不愧曾经和现在都是性奴钟点工。
半精灵还在疑惑地眨眼睛。
灰矮人先是不明所以,继而恍然大悟。
“放屁,放屁!”
他口干舌燥,双耳血红,脸颊和鼻尖也透出可疑的红晕。“骨头大爷,啊不,朕!朕永远是攻!”
我耸了耸肩膀,不无遗憾地把替身计划放入“后备方案”之中。
半精灵说:“我突然发现,我们还不知道那位公主的尊姓大名,好像从来就没关注过。”
“布鲁特沃,霍加,伊瓦,穆尔戈尔,桑加德……无非就是这些大路货。”
骨头不耐烦地说:“谁在乎?”
我们沿着巨大的紫晶裂隙向李德炉走去。
骨头的嘻哈祖先确实来过这里,在伊玛斯坎努利乌斯岛的下方,现如今是六个同心圆城区组成的庞大地下城。
李德炉与市中心最明亮的伊玛斯坎努利乌斯相反。外环尚在海下,还能感受到一点永恒炽阳的阳光。而越向处于圆心位置的炉心前进,就越黑暗。
当我们来到六环区的外城门,半精灵的微光视觉已经失去了作用,什么都看不见了。
“姓名?”灰矮人卫兵冷峻残忍的嗓音里满是不耐烦,“问你们呢,肮脏的流浪汉。”
我饶有趣味地抬起了眉毛——为了不被捶成章鱼干喂狗,我一靠近城门就改变了模样。套头黑色长袍,腰悬九首鞭“饮血者”,胸前悬挂鲜血低语教会颁发的劳薇塔圣徽。一副痛苦女神祭司的标准形象。
这可有些不寻常。
我们几个来李德炉已经两天了,至少出入外城门六次。李德炉的访客不多,这两天又没有新人入城,卫兵的记忆应该不至于这么差才对。
我看了看骨头,又看了看半精灵和牛头怪。
今天本来就诸事不顺,又被卫兵刁难,骨头这会儿脸色铁青,双眼圆睁,就快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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