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众人最前面的是平常伺候二公子的贴身小厮陈临,他神色愧疚地对着站在他面前的老丞相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不顾疼痛,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来。
“相爷,都是奴才的错,如果不是奴才想着去帮公子拿披风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便将公子一个人留在了湖心的凉亭之中,公子也不会出这种事,相爷,这一切都是奴才自己一个人的错,请相爷不要迁怒于他人,要杀要剐,奴才一人承当,只求公子能够快点好起来,奴才即便是死,也死得安心了。”
“呵,倒是个有骨气的,不过你以为你一条贱命能有多重要?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如果杀你一个,我的安儿此刻便能够完好无损地醒来,你早就死了,我也不急着罚你,安儿向来疼你们这些小厮,若是知道我将你们都杀了,定是会自责,你们就给我跪在这里,什么时候安儿醒了,你们什么时候再起来,若是安儿迟迟不醒,你们就不用再起来了。”
正说着,一名小厮匆匆跑来附在沈渊仲耳边通报了什么事情,沈渊仲脸色不虞,哼了一声,用力地拂了下袖子,撂下一句狠话便快步离开了。
地上跪着的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胆颤心惊地透过帘子看着床榻之上正在由御医诊治的人,眼中满含期翼,二公子要是不醒,他们照样得死。
所以二公子啊,你可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啊,奴才们的命可就都栓在你一人身上了。
.....
沈黎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他醒来的时候,旁边的枕头已经湿了一大半,他的神色有瞬间的呆滞,黑暗中,他抬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眼睛的方向,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较为老态的声音,他们在说该怎么医治他的病情,风寒?落水?
他本是个聪明的人,听了半响之后瞬间了解到自己此刻的处境。
难怪,他的眼睛本已重见光明却又突然看不见了,难怪,他还能听到陈临的声音,原来,他竟是重生了吗?
眼眶有些酸涩,用了不知道多大的耐力,他才克制住了自己不发出任何响声引起不远处人的注意。
内心的波澜仿佛滔天洪水般将他所有的思绪都覆盖,眼角一滴泪随着他闭眼的动作落入耳边的鬓发之中。
苍白的薄唇轻轻地颤抖着,掩在被下的双手紧抓着身下的被单,好似不这样,他便控制不住自己从床上站起来,跑去见那个人,那个,他曾以为无关紧要,最后却用一生思念的人。
玉儿。
“啪。”
茶盏突然落地的声音惊得采薇立马推门跑了进来,正看到自家小姐一脸失魂落魄捂着心脏的位置,站在软塌的旁边,而在她脚边不远的位置处,一个破碎的茶杯带着水渍正顺着缝隙流向更远的地方。
心里有点担忧,跑过去搀扶道:“小姐,您没事吧?”
被搀扶着往床榻那边走去,萧玉儿努力忽略心中那抹忽然的刺痛感,抬起头冲着面前一脸担心的采薇道:“无妨,只是一不小心把茶杯打碎了,你出去找人收拾一下吧,有些吓到我了。”
“没事就好,那奴婢这就去找人收拾。”检查了一下萧玉儿身上并没有沾到任何的水渍,采薇放下心来,出去唤人了。
萧玉儿看着她离开,视线这才重新落回在自己身上,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左手手心的纹路,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眉头紧紧的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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