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走过千遍万遍这条小路,知道并不会有什么危险,轮到自己时,却战战兢兢,说好听点是警惕,说难听点,就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胆怯,她怕了,即便对方还未有任何行动,即便平日里她也是端着这样晦深莫测的姿态。
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平日里她认识的都是一些宅院妇人,以她的遗孀的身份和前内阁侍读学士许盛之妻的地位,接触的都是中下阶层的人,王亲贵族都是不屑与她这等人结交的,所以她也从未在正面交锋上输过旁人气场,可如今,她却是明了。
并不是她有多厉害,而是她井底之蛙,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地,以为‘井底’便是所有,却不知‘井外’的天空有多大,大到她连示弱都还要看人家脸色,看人家到底同不同意。
以为自己在高处,突然有一天却发现自己只是比跌在泥土里的人好一点点罢了,这样的落差实在是太大,陈氏心绪不稳,有些无法接受,但她好歹还是一位母亲,这个时候,还是知道要先护着自己的女儿。
“萧小姐,不,安玉郡主,请你不要...太过分。”哪怕眼前的少女还未开口把剩下的话说出来,陈氏便已察觉不好,许是女人的直觉,她知道萧玉儿想动她女儿。
“陈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说来,我是郡主,你们是不是...”萧玉儿轻柔一笑,眼神却闪过一道寒光,声音由温转厉,“该跪下来给我行礼!”
随着这句话的出口,萧玉儿左手的衣袖往后一甩,浑身的气场变得凌锐强大起来,让站在她面前的母女感到了莫大的压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道从压迫着她们的后脊,双腿突的发软,心脏猛然一缩,就要跪下。
“灵儿,”肩膀被扶了一下,许嘉灵陷入混沌的大脑立马清醒过来,看着旁边娘亲担忧的眼神和自己已经屈下一半的膝盖,小脸瞬间变得煞白起来。
她怎么突然就跪了下去。
嘴唇颤抖着,她不敢再看向眼前的少女,背过眼神,默默地躲在了陈氏的身后。
陈氏比女儿稳的住,但心底也还是在打着颤,她无法理解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为何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竟然能够动摇人的心智,但此刻最重要的还是女儿的安危。
“安玉郡主金安。”眸底最深处闪过一道暗色,袖下左手紧握,捏的非常紧,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捏碎一般,但最后还是悲愤地松开了五指,低了眼眸,对着眼前这个人跪了下来。
并非简单的请安礼,而是直接对着萧玉儿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陈氏心里屈辱,甚至怨毒了眼前这个人,但还是被现实压弯了腰,为了女儿,她不得不对着这个人毕恭毕敬,甚至‘俯首称臣’。
“娘。”许嘉灵在就这样看着挡在她面前的母亲跪了下去,就好像看着一直为自己挡风遮雨的大山突然倒了,双眼像是被什么刺了一般,大脑更是嗡嗡作响,整个人像是受到什么不可承受的打击,目瞪口呆,甚至可以说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跪伏在地上一身华服的妇人。
但被妇人跪拜着的少女却往旁边轻挪了一小步,正好避开了陈氏的大礼,目光放向了陈氏后面的许嘉灵身上,唇角微扬,勾起一抹肆意妄为的笑弧来。
她这人啊,气量向来很小,心肠也硬的很,跟她在这展现母爱,怎么没想过设身处地的想想从小就失去娘亲疼爱的许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