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不要孩子了。毕竟我们已经有陶陶了,已经够了。”
“可是陶陶一直很期待着能有个玩伴,而你……明明也想要的。”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干净利落地笑着。温柔且宠溺的眼神,竟有那么一瞬间,让白梓岑觉得,她像是在安慰五岁的小女儿梁语陶,而不是二十六岁的她。
“没事,我有你,有陶陶就够了。”
他重新将她拢进怀里,舒眉浅笑。
在白梓岑面前,梁延川总是擅长把那一句“没事”挂在嘴边,说的那么地理所应当。就好像全世界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也都轻而易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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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路上,天空忽地下起了小雨。雨丝细细密密地打在车窗玻璃上,有着濡湿全世界的倔强。街边的道路,人来人往,毫无规律。唯一有规律的,只有交替的红绿灯在闪烁着。
碰上红灯,梁延川才不紧不慢地踩下了刹车。而后,偏过脸朝向白梓岑的方向。
彼时,白梓岑正一门心思地观察着窗外,她半撑着手臂,整个脸都贴在车窗上,企盼且好奇的眼神,像是个玲珑的少女。一时间,梁延川竟是有些难以想象,当初的白梓岑,到底是如何撑过了那可怕的产后抑郁症,又是如何撑过了那监狱中的五年……
思绪有些偏离,一瞬之间,他的头脑像是打了结似的,零乱地摸不出思路。
他细细梳理了白梓岑整个坐牢的过程,一个难以想象的可能性忽地从他的脑子里冒了出来。他不禁怔了怔,才皱着眉头问她:“小岑,当年你坐牢是不是另有原因?又或者,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操作?”
“为什么这么问?”白梓岑回过头去,眼神不解。
梁延川微眯眼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精神疾病引致的刑事案件,只要被告人出示心理医生的心理疾病报告,就能免于牢狱之灾的。当年你捅我的那一刀,如果能证实是精神原因,应该是可以免于坐牢的,可是……”
梁延川语气微微顿作,才从容地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小岑,你实话告诉我。当年你进监狱,是不是因为我父亲的一手操纵?”
白梓岑听完,并没有说话,只是蓦地笑了起来。
“延川,于情于理你都不该怀疑他的。他虽然对我有恨,但我进监狱的事情,却并不是因为他。”
“那是为什么?”梁延川蹙眉。
“那是我一个人孤注一掷的决定,而且,直至现在,我也并不后悔。”白梓岑回答地十分坦荡。
“什么意思?”
白梓岑别过脸,将毫无焦距的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处,温和且柔软的眼神,像是在回忆极其遥远的过去。她声线氤氲,说:“当年你被我那一刀捅得失去意识危在旦夕,我本身就追悔莫及。加之后来,被起诉故意杀人,因为产后忧郁症的发作,让我在混乱之中丢掉了晓晓。
我当时万念俱灰,根本找不到方向。那时候你还昏迷着,也不在我的身边,我无助地差点疯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了却残生。而恰巧那个时候,警/方抓到了我,当时绝望无比的我选择了在监狱服刑,安安静静地隔离开这个世界,所以连精神鉴定都没有提出。”
听完白梓岑的一席话,梁延川握住方向盘的那只手蓦地收紧,原本圆润的弧圈形状,也险些被他的蛮力挤压变形。
“怎么有你这么傻的人。”
白梓岑听后,却只是笑:“你还记得前些天我们在警局碰见的徐警官吗?”
“记得。”
“徐警官,姓徐,名慈文。当年在监狱里的时候,我们都叫她慈妈。也是多亏了她,我才能活着从监狱里出来。”
梁延川的眉头拧成一团:“发生了什么事?”
“当年服刑的时候,幸亏遇到了慈妈。她很热心,在监狱里一直像母亲一样地开导我,才会让我的产后抑郁症逐渐开始缓解,变得精神正常。要不然的话,即便是当时我不被告入狱,一个人活在外头,估计也会因为产后抑郁症的折磨,早就自杀死了。”
大约是经历了那些人生苦难,所以才会让此刻白梓岑的笑容,都变得那么舒缓温和。
她与他相视一笑,说:“事情总有两面性,你可能觉得坐牢是我受了苦。但实际上,确实是因为苦难,才让我幸免于难。”
红灯转绿,道路中的车辆又恢复回了来回穿梭的状态。梁延川轻踩油门,车子便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向前驶去。
临到家之前,他忽然哑着嗓子问她。
“小岑,那你知道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什么?”她不解。
他停下车,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两人之间不过隔了半米的距离,却像是隔绝了半个世纪,在仰望对方的影子。
他咬字笃定,眉眼温和。
“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莫过于你吃过人生大苦,因为我而变得灰败不堪。而我——却未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