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住在市中心区域,东西南北互相交错的胡同长而深幽,后来平房改造了,这里可谓寸土寸金,但是现在却没有什么价值,姥姥家的胡同对面有一个二层小楼的招待所还算干净,要了两个单人房,放下了行李,就提着带来的土特产向姥姥家去了。
近乡情怯,佳佳看着妈妈越走越踌躇的脚步,心里也有些别样的酸涩,
“妈妈,是这里吧”
佳佳停在一个大杂院外面,陈旧的两扇院门敞开着,里面横七竖八的平房和小路,还有角落里堆放的杂物,对面一个有些鞠楼的老人正在弯着腰点着门口的煤炉,低着头,鬓发灰白夹杂,放进报纸引火后,放入脚下的劈柴,一阵烟涌上来,老人呛了两声,急忙直起腰来,正好对上门口的妈妈,目光短暂的怔楞后,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秀......秀芬......是秀芬吧”
妈妈手里的书包啪的掉在地上,动作飞快的走了进去,一把搀住老人:
“妈,是我,我回来了”
老人有些浑浊的目光,贪婪的打量着女儿,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眼眶缓缓溢出,有些哽咽的开口:
“秀芬,这些年苦了你了”
任秀芬的眼泪也含在眼中,转了几转终是没落下来,扬起一丝笑容:
“妈让您惦记了,我过的很好,佳佳,这是你姥姥,快喊人”
佳佳对姥姥并不陌生,毕竟算起来比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都长,感情自是不同,走过来亲热的喊了声姥姥,姥姥开心的笑了,脸上的皱褶仿佛秋天最灿烂的菊花:
“呀!这是佳佳吧,都这么大了,这模样和秀芬小时候一个样,是个俊丫头,来!来快进屋吧,站在这里干啥”
说着利落的在冒着火苗的炉子里压上一块蜂窝煤,在院子里水龙头洗干净手,才攥着佳佳进了屋,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紧紧关着门的里屋是大舅一家三口的地方,外面住着老两口,空间不大,放了一个双人床和一个大衣柜,中间放一张圆桌和几把凳子就几乎满满当当的了,床和大衣柜夹空里,就是佳佳睡了六年的地方。
放两个凳子,搭上木板铺上被褥,就是一张简易的床,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14存的黑白电视机,有些老旧,上面支着两根天线,妈妈介绍了小叔,姥姥说:
“哦!这是金山的弟弟,和金山倒是真的很像,坐下,我给你沏茶去”
佳佳急忙站起来,端起暖壶:
“姥姥,我来吧,您坐着就好”
佳佳熟练的倒水沏茶,姥姥笑着点点头:
“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
“奶奶,我回来了”
外面响起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带着淘气和几分娇憨,门口的草珠帘一动,进来一家三口,正是大舅一家,其实大舅为人还不错,就是性子有些软弱,加上后来又下了岗,在家里更是没有什么地位,所以对大舅妈几乎是言听计从,令佳佳很有些瞧不起他。
大舅妈本质上和二婶有些相似,也许是穷怕了,势利而尖锐,唯有对自己的儿子,佳佳的表弟很好,对别人都是不冷不热算计的很,说出话来含沙射影的不中听,佳佳对她有很大心结,看见佳佳三人,大舅首先激动的说:
“大姐,是大姐吧!您回来了”
姐弟两个看的出来感情不错:
“美珍,这是咱大姐,你还没见过吧”
大舅妈脸色一酸,眼神有些轻蔑的打量了来人几眼,心说真是喝口凉水都塞牙,八百年没来过的亲戚,这时候来,不用说肯定就是返城的事呗,真是怕啥来啥,为了这个和孩子他爸吵了一个月了,她当然不同意,家里就这点地方,丈夫的工厂眼看又要搞合营,说不准这铁饭碗就保不住了,到时候一家子喝西北风去,她心里还指望着公公婆婆老两口贴补一二呢,毕竟赚的多花费少,贴补儿子也应该,如果来了个外甥女,管吃、管喝、管住的,这钱能少的了,指望那个农村的大姐,估计没希望,所以早就在心里窝着火呢。
没想到这大周日的,出去逛逛街回来就添了堵心事,孙美珍可不是个脸软的女人,说的出来做的出来,听见丈夫说,把手里的包一下扔在床上:
“哟!大姐回来了,这么多年也不见回来一次,怎么今儿倒回来了”
大舅和姥姥脸上一僵,姥姥低声吓道:
“美珍,你胡说什么”
“哟!我可不是胡说,真真的大实话”
说着扫了佳佳两眼:
“我心眼直嘴笨,也不会拐弯抹角的,我先说好了,不是我不招人,孩子他爸那点工资养活我们娘俩个都不够,要是再来个外甥女,我们娘俩个可活不了了,大姐不是我说话难听,你弟弟自己儿子都养不活,外甥女我们可更伺候不了”
大舅脸色涨红:
“美珍,你说的什么话,当年大姐为了我才去下的乡,现在有了政策,让孩子回来念书也应该,大姐,美珍就是说说,您别往心里去”
任秀芬和小叔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尤其任秀芬,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气得都说不出话来,再也没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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