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聚策马一溜小跑跑回了破海营阵中,主办们纷纷围上来想打探消息。孟聚也不理会他们,找到吕六楼:“六楼,敌人已到。我们是不是准备上去了?”
吕六楼和斗铠士们都坐在地上,他的神色很平静:“孟长官,莫急。前阵还有守备旅的人,他们要我们上阵的话会提前说的,您还是先穿好斗铠吧。”
对比吕六楼的气定神闲,孟聚才发觉自己的仓促,他脸上微红,好在大伙都是新手,听着风中传来的胡人喧嚣,大伙都是神色紧张,也没人注意孟聚的尴尬。
有人帮孟聚搬来了豹式斗铠,孟聚将斗铠都穿戴上身,感觉浑身精力充沛,杀意盎然,顿觉安心不少。他学着吕六楼的样子,坐在高坡上看着前方。
隔着重重军阵,孟聚只能隐隐看到魔族军阵在前方四五百步外停下驻阵,烟尘萦绕,也看不清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只见白茫茫一片人海无边无际,各色旗帜飘舞如云。
大军厮杀之前,两军的游骑斥候先要掠阵厮杀,称为“斗阵”。
战骑奔腾如云,骑士矫健若龙,大群骑兵冲过,激起了大片的雪粉尘雾,两军阵前一片雪白的雪尘,犹如雾腾云涌一般,白茫茫一片,蒙蒙中不断地传来铺天盖地的马蹄声,淹没了那些凄厉的惨叫和摔下马人体的沉重回响。
不止孟聚,几乎所有军官都跑到了高坡上观战,紧张得屏住了呼吸,那一阵又一阵惊雷般的马蹄声象是踏在了众人心口上。
“他们是不行的,”沉寂中,有人在轻声嘀咕:“魔族骑兵太多了,我们斗不过的。”
仿佛回应他的说话,尘烟中猛然冲出了一彪兵马,正是北魏军的出阵骑兵,他们斜斜向己方的两翼撤去,后面大股云雾腾起,披着白色斗篷的魔族骑兵紧追不舍,同时向北魏步阵的前头逼来。
北魏军前阵各营指挥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军务了,眼见魔骑兵逼近,他们纷纷怒喝:“放箭!”大蓬大蓬的箭矢划破了天空,落到了魔族骑兵的阵中,一片人仰马嘶的惨呼声中,大片骑兵在奔驰中落马翻倒,人仰马翻。但更多的骑兵却在汹涌而至,他们已经不是在追击败退的马军了,他们径直朝着前军的阵头猛烈扑来,魔族骑射手奔驰中还一边拉弓放箭,箭如雨点般向魏军的阵头泼来。
前阵一片急促的鼓声,各营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大喝:“列阵,力士列阵!”
处于一线的北魏军共有十二个营,一营为一个方阵,十二个营排成一线,组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魏军方阵的第一排全是手持佰刀手的铠斗士,铠斗士们拉下了面罩,他们身躯和肢干都被密密麻麻的铠甲所遮盖,佰刀如树林般向前斜指着,寒光森然,箭矢如雨点射在他们身上叮叮当当作响。
而在第一排斗铠士后面的几排,那是排得整齐的步兵长枪方阵,他们将长枪搭在前方斗铠士的肩头,无数的长枪密密麻麻地探出阵头,刀枪在日头下反射着金属的寒光,整个方阵如同地面上陡然生起了一堵由刀枪组成的黑色钢铁墙壁。
眼见魏军严阵以待,魔族骑兵不敢冲阵,他们在阵前划了大弧线向两翼散去,一边放箭一边向两翼逸去。但是魔族骑弓的威力不强,在漫天箭雨中,前排魏军的铠斗士被射得跟刺猬似的身上插满了箭枝,却能依然屹立不动。
而比起魔族骑弓来,魏军步卒的弓箭更强劲也更犀利,一箭命中就能把魔族兵从马上射飞了出去,一时间,箭矢横飞,飕飕飕飕地尖锐破风声划破耳膜,魔族骑兵人马落地如那枯枝黄叶被秋风扫荡,纷纷掉落。失主的战马,披散着长鬃,悲戚嘶鸣着到处奔走。
眼见魔族骑兵不敌魏军步阵,后阵中传来了一声古怪腔调的笛声,伤亡颇重的魔族骑兵纷纷向两翼散开向后退去,消失在那一片激荡的雪片尘雾中。
没等观战的孟聚松上一口气,陡然间,雪雾尘障中猛然冲出了白色的兵马,魔族铠斗士白色斗篷铺天盖地,形状狰狞的魔族斗铠犹如大海波涛一般汹涌而来,无数的刀剑如海涛里的雪白浪花,褐色的旗旌一面接着一面,在人群里浮涌前进,遮天蔽日。
“魔族军主力已出动了!”眼见魔族斗铠声势浩大,观战的北魏军官无不骇然。
面对着这狂涛一般席地涌来的斗铠大潮,魏军的十二条个方阵便如那岸边千年不动的礁石,巍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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