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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有宫人来报说晚膳已经备好了,问我在哪里吃。
我看了天色将晚,想来嬴政晚上又是要直接到桂宫去了,便随口吩咐把膳食弄到侧殿来吃,这里地方大,比主殿可要凉快多了,又吩咐了张蒿和我坐在一起吃饭,免得一个人吃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
晚饭不算丰盛,也只是两三个小鲜蔬和一条蒸鱼而已,但是这小饼子和小稀粥全是新粟米做的,那个味道清香得很,我舒服地喝了几口粥,又捧了个小饼子在手里,刚美美地咬了一口,只见一位宫人面色惨白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禀道:“玉夫人,张大人,大王他……他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你再去拿一副碗碟来。”我正自漫不经心地答应,却见张蒿已经吓得脸色一白,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就向门口迎去。
张蒿刚连滚带趴地走到门口,只见嬴政已经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抬头看到我正在吃饭,一声怒吼:“谁让你在这里吃饭的?”
我吓了一跳,也不敢开口。却见他已经快步向书房里走去,一脚就把案几给踢翻了。
身边所有的宫人都吓了一跳,忽忽啦啦地全都跪倒在地。
张蒿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小声道:“大王息怒,请大王息怒啊!”
嬴政拿起台子上的一只杯子叭地一声摔到地上,杯子的碎片一直弹到我手里托着的汤碗里,我也被他吓得不敢动了。
宫人们更害怕了,有几个胆小的宫女已经开始趴在地上小声抽泣,所有人无不脸色惨白,体若筛糠,趴俯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嬴政不耐烦地瞥了他们一眼,怒吼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宫人们象是得了赦令一般,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往门外跑去,一转眼,整个大殿里只留下我一个人了。
我坐在饭几前面捧着个粥碗僵直地坐着,连个大气也不敢出。
嬴政兀自不解气,抬脚就将身边的几个花架全都踢翻在地,我精心养的几棵绿色植物,倾刻之间全都被摔了个稀巴烂。心下心痛得要死,却也不敢吭声,眼看着嬴政还不解气,又冲到书架前面,开始把书架上的所有东西都拿起来往地上摔。
他摔完这个摔那个,书架上的杯子饰物,砚台花瓶。全都被他一件一件地拿起来往地上猛摔,平日里好好的物件,不一会儿全部粉身碎骨了。
眼看着没有东西可摔了,嬴政竟然又捧起几把竹简也摔起来,这竹简可是他平日里最爱惜的,有时断了缺了的,他都要人小心修补,少了一片他就会生气,这一会儿竟然狠心地往地上猛摔,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才会让他发这么大的火啊?
我也不敢动,眼看着他摔得自己实在是没有了力气,这才怒气冲冲地坐在榻上喘起气来。
看到他面红耳赤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兀自喘着粗气,脸色似乎是比刚才好一点点了,我这才略微松了口气,把嘴就着饭碗“哧溜”一声喝了一小口。
嬴政听到声响,这才发现我还坐在那里,立马虎了脸,张口骂道:“还不滚出去!”
我赶快闭了嘴,盯着他不敢说话。
“我让你滚,你听不到吗?”嬴政满脸怒气又是一声大吼。
“啊?滚……”我放下碗,又低头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和小饼子,想着扔掉太可惜了,我这还没开始吃呢……心下虽然惋惜,可是也不敢和他犟,只是看着满桌子的菜一阵犹豫。
一抬头只见嬴政还在虎着脸瞪我,我赶快低下头,拿了个小饼子塞在嘴里,端起饭碗本想往门外走的。可是刚端起了饭碗,又看到手边那碟子蒸鱼扔了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刚才还一口都没吃呢,于是又想把饭碗放下去端鱼。
端了鱼又舍不得那盘碧绿碧绿的小菜蔬,又用另一只手去端菜。刚刚一只手托了鱼,另一只手端了菜,嘴里叼着个饼子想往外走,又一低头看到眼前那一盘子黄澄澄的小饼子实在是馋人得很,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
嬴政虎着脸冷冰冰地看着我,我偷偷地瞥了他,轻轻地把手里的盘子放下来,把小饼子也从嘴里拿出来,低下头小声说:“陛下,我能不能先吃完了再滚啊?”
嬴政咬着牙冷笑一声“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除了吃,还会干些什么?”
嬴政这么骂完还不解气,忽地一声站起来,冲着我的饭几就冲了过来。
我眼看这是要对我的饭菜不利啊,立马跳到他的面前,一把抱住他的腰大喊:“大哥大哥,有话好好说,别生气,别生气,你可千万千万别和我的菜过不去啊!”
嬴政还要挣扎着过来砸我的饭桌,我死命抱着他就是不撒手,嬴政连着挣了几下还是挣不过我,忍不住又开口骂道:“就是你这样的蠢货,除了吃就是吃,你看看,你把我这清和宫给弄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要吃?还要吃?我就让你吃,让你吃……”
嬴政一边骂就一边拼尽了力气往饭几前面冲,我是拼了老命地抱着他的腰,死活也要护住自己那一桌子菜。
吃货的力量是无穷的,往往可以轻易战胜一切。
嬴政挣得面红耳赤,我是抱着他死不撒手,坚定了我在菜在,我亡菜也不能亡的伟大信仰,死死活活地拦住他。
嬴拼了老命挣扎半天,实在是挣不过我,也就不再往前冲了,一下子扒开我的手,狠骂了几句就又坐到塌上去别着脖子生闷气。
我回头看到自己那一桌子菜完好无损,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又看到嬴政的脸色还是涨得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把他给气成这个样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小声问:“嗨,怎么生气了?”
嬴政把脸一别,根本就不理我。
我摸了摸鼻子轻轻地凑到他身边坐下来,小声说:“其实我有个办法,能让你立马不生气,你想不想试一下?”
嬴政还是别了脸不看我,黑着面孔鼻子里直喷冷气。
“我又不让你花钱,你就试一下呗,万一有效果你可以少生一会儿气,自己又没有什么损失,对不对?”我继续劝他。
嬴政把头回过来瞪着我,冷冷地说:“你那个脸皮到底是有多厚啊?这么骂你,你还不滚?”
“我倒是巴不得想早点滚呢,问题是,你让我滚到哪儿去呢?要是直接滚出宫去,那我可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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