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抬头看了她一眼,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意,轻叹一声,继续说道:
“这一回玉钗的事情,本宫也只是打算从轻治她个罪而已。如今大王心里正自爱着她,我们也不能一下就把事儿给做得绝了。万不得已,本宫也是要出面为她再说上几句好话的。”郑妃将几枚枯叶全部剪掉,满意地叹了一口气。
“为她说好话?”雪伊不解道“姐姐,你这又是为何啊?”
“只为时机不到!”郑妃一语中的“眼前,她正是大王心尖儿上的人,我们要是硬着手腕将她逼得狠了。大王必然心下不忍,哪怕是狠下心来重罚了她,日后难免又会后悔心痛。到时侯再加倍地宠爱补偿于她,却又如何是好?”
“哦,对啊!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雪伊恍然大悟。
“所以这一次的事情,我们只是要拿她个把柄,给她点颜色看看。也要让她知道知道,在这宫里面,可不是由着她赵宣玉随意跋扈的。同时也是要让大王知道,她赵宣玉绝对不是象她表面上那么娇憨可爱,心思单纯,这背地里啊,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说到这里,郑妃娘娘的嘴角却浮起一丝厌弃的冷笑来“男人这心里最讨厌的便是女人作假骗他了。只要大王开始从心里一点一点地厌弃她,我们就算是赢了。直到有一天,大王彻底讨厌她了,那赵宣玉的日子才算真是到头了呢。”
郑妃拿起一根枯枝左右看了看,阴冷地一笑“看着吧,赵宣玉,你的好日子,可是快要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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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左右,张蒿才回来,我一把拉住他,悄悄地问他结果如何。
张蒿四顾无人,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小声道:“我去那里先找了那吴子玉。初时,他只看了一眼便答道:这种花色是宫里的,此处不能定做。”
“然后呢?你是怎么说的?”我急忙问道。
“后来我就按照夫人交待的,将那吴子玉拉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小声说道……”张蒿又仔细地向四处看了看,确定四处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嗓子小声说道“奴婢跟他说:随侯珠不错!”
“那他是怎么说的?”我问道。
“要说这也怪了,一听这话,那吴子玉象是中了什么咒符一般,低头便接了那图样,告诉我说一个月之后来取。”张蒿道。
“一个月这么久?”我急了。
“是啊,夫人,我也这么和他说的。再三请求他快一点。他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小人说是十天,最快十天就让我去取。”张蒿又道。
“十天啊?这也够久的啊!”我心下一凉。
“没办法啊,夫人,嗨,这已经算是最快的了。这整个咸阳城里,也只有这万奇阁能做得出来,也做得最快的了。”
“哦,那倒是啊,”我舒了一口气,向张蒿说道“此一番真是辛苦你了。休息一会儿吧,再过十天,记得去取。”
“不过……”张蒿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他。
“我刚刚转身要走,无意间看到吴子玉在那图样旁边偷偷写下一个玉字。”张蒿道。
“这有什么不妥吗?”我问。
“这个字不是夫人的名讳吗?可是我并没有提到是夫人您要定做的啊!”张蒿道。
我低头沉吟了一下,“你是不是告诉他这个钗子是要用上好的羊脂白玉做的?”
“是啊。”
“许是因为他怕材质有误吧。”
张蒿一听这话也松了一口气:“小人已经将自己想要的玉片给他留下来了,他还这般仔细……唉,想来还是小人多心了啊。”
我暗自感念他心细如发,嘱他退下好生休息,今天的事情,万万不可以告诉别人。
以后这几天我深居简出,闲时就和小鬼玩耍,偶尔出宫,也只是带着小鬼一起爬爬树而已,至于宫里的人,能躲就躲。
只要没有人问起玉钗的事情就好。
秦历与楚历相似,新年是在深秋,实际上是农历的十月,大年初一,实际上就是十月初一。
出了正月,天气却是更冷了。梅花开了,雪下了。
整个宫里银妆素裹。
容儿又托人送了点心进宫里来,这一次竟然有七八样,满满的一大箱子,我感激她心细如发,每一盒都小心地收了起来,挨个仔仔细细地尝了个遍。
看着窗外正自盛放的梅花。我突然想起夏太后经常说起的那句话:“梅花开了。”
一直不解此话何意,后来有一次无意间问起阿政,他想了一下告诉我说:“听说祖母那一年初遇先祖,便是在雪后的梅花园里。”
我这才恍然大悟。
那一年的梅园大雪,定然是夏太后这一生中最美的风景。她就是在那里遇到了那个让她一生挚爱的男子。尽管他深爱着另一个女人,然而,仅为那一刻相遇的美丽,却使得夏太后耗尽了自己一生的心力和生命去回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