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搂着两个孩子缩成一团坐在车内,吓得浑身颤抖不止,一抬眼看到吴子玉,那妇人惊喜地唤道:“夫君!”
吴子玉快走几步跑到车上,一把搂了那妇人和孩子,回头向着李斯感激地说道:“小人谢过李大人不杀之恩。”
李斯不动声色,甩了一个令牌到他的手上:“拿着这个令牌天黑以前赶快离开吧,不要再让我在秦国看见你们。”
“不敢不敢!”吴子玉连声说道“小人自知罪孽深重,以后再也不敢踏入秦国半步了。”
“快走吧。”李斯不耐烦地一转身。
那吴子玉不敢耽搁,赶着马车飞快地向城外跑去。
身后那名黑衣男子走过来,向着李斯躬身说道:“李大人,宫内已经有了消息,玉夫人已经安全脱险,那个如意美人和那小厮已经被押入永巷,即刻受审,那吴子玉就真的就这么放他走吗?”
“由谁主审?”
“莫庸莫大人。”黑衣人道。
“是他?”李斯把眉头一皱“那就盯得仔细一点,别让审出与玉夫人有任何牵连的事情来。”李斯抬起右手,轻轻地握紧了拳头。
黑衣人躬身道:“小人明白,那么这个吴子玉……”
李斯看着远处尘土飞扬的大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出了城就动手吧,手脚干净一些,万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再也不能给她留下一丝威胁。”
“诺,小人明白。”黑衣人躬身领命。
“对了,即日起,派一个可靠的人接管万奇阁,有任何事情,记得向我禀报。”李斯说完这句话,转身上了身后的一辆轻巧的马车,向城内走去。
另一边,张蒿到了下处,由别的宦者细心帮他敷好了药,还是痛得满头大汗不止。
门吱牙一声打开。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宦者走了进来。
“阿爷……”张蒿作势就要起来。
“躺着莫动。”老宦官向他一伸手,作势让他不必起身。
张蒿想动也动不了,只得再次趴下,轻声道:“怎敢有劳阿爷亲自来看小人。”
那老宦官冷冷一笑:“咱家今天叫人打了你,你心下可在怨我?”
“不敢不敢,”张蒿连声说道“小人怎么敢怨莫大人您?全是小人的过失。”
“哦?是你的过失吗?”莫庸目光一闪,皱纹堆叠的眼角露出一丝奸狎的笑容来,“如此说来,那私制信物的人可就是你喽?”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这件事情真的不是小人做的,小人和夫人可都是冤枉的啊!”张蒿连忙想要起身解释,这刚一动,就全身痛疼,不由得又呲牙裂嘴地喊起痛来。
莫庸嘿嘿一笑:“没想到你小子对你那个清和宫夫人,还真是一片忠心啊。”
“夫人对小人不薄,小人断不会诬蔑她的。”张蒿低下头拭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小声答道。
“果然是诬蔑吗?”莫庸嘿嘿一笑,将眼角一斜看着张蒿冷冰冰地说道“此事疑点颇多。可是经不起仔细揣度的啊。”
“所有的事情,都与夫人无关!”张蒿又咬着牙重复了一句。
莫庸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微微点头,嘴里崩出一个字来:“好!”
张蒿不明他这是何意,只低着头不敢接话。
“你这小子还真是个有福气的人,”莫庸微微一笑“咱家今天也看了,这个玉夫人尽管年纪不大,但是心思沉稳,处变不惊,哪怕是处于那么被动的境地,还能轻易抓住对手的漏洞反唇相讥。如此胆大心细,也难怪大王对她如此看重。”
张蒿更加猜不透莫庸话里的意思了。
“你既然唤了咱家一声阿爷,咱家自然不会坑害于你。你就放心吧,你那清和宫的玉夫人已经无虞了。”莫庸看着张蒿微微一笑。
“此话怎讲?”张蒿试探着问道。
“此前这个宫里,是郑妃娘娘一手把控,大王表面上不说什么,其实早已对她心怀不满。大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人中之龙凤耶,象他这样的性子,怎么会愿意事事处处被人监视掌控?这个郑妃虽然对大王很是痴情,却对陛下看得太紧。对她这一点,大王早就不满意了。”
莫庸皱起眉头抚着光溜溜的下巴,嘴角却浮出一丝莫测的微笑来:“可惜长久以来,这宫里偏偏没有一个女子可以与郑妃娘娘抗衡。一来这郑妃娘娘有吕相邦撑腰,又生下了大世子扶苏,本就位同副后。二来,以她的智慧沉稳,这宫中也难有女子可以与她过招。可是今天这个清和宫的玉夫人,却是让咱家吃了一惊呢,以后这个宫里,才真的是有两位夫人了……”
宫里加上子娴明明就是有三位夫人,可是此番莫庸大人故意说是两位,其中深意张蒿自然明白,也自不再说话,低下头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