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他的身上。
这个人虽然骨子里无赖,偏偏天生气场强大,有帝王之仪。我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叹道,命里注定的帝王之相,非他莫属了。
四月初三,是秦人的鬼节,宫中举行祭礼。
我将各色点心贡奉在夏太后的灵位前面,良久无语。
到了晚上,宫人们在宫中的小河边上点着蜡烛祝祷,为逝去的先人祈福。
星星点点的烛光映在水面上倒使得夜晚灵动起来了。
河边的亭子里,郑妃怀里抱着个小暖炉静静地看着我,天已经不是特别冷了,可是她一直紧握着手里这个暖炉却依然脸色惨白。
“妹妹还在想着夏太后吗?”郑妃娘娘看着我问。
“是啊,她这辈子真的过得很苦。”我说。
“嘘!妹妹又在说些什么呢。”郑妃赶快向我递眼色。
“难道不是吗?”我回头看着她“唯一的儿子年纪轻轻被送去异国作了人质,唯一的女儿也被送走合亲。作为一个母亲,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事情更痛苦呢?”
“是啊,”郑妃叹了一口气“女人这一生不就是盼着自己的孩子过得好吗?”
我盯着水面上的蜡烛,想起平日里夏太后和我说话的样子,不觉眼睛又有点酸涩。
“不过咱们先王鸿福,还不是一样从赵国回来作了王吗?”郑妃笑着安慰我。
我冷冷地一笑“那是因为华阳太后没有孩子,如果她有自己的孩子,还会认我们的先王为子,劝着先祖将王位给他吗?”
我说话的尺度明显有些大了,郑妃低头不语。
“因为自己不能得宠,所以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这是太后她一辈子的遗憾啊。”我把头靠在柱子上,眼泪不觉又流了一脸。
“妹妹……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郑妃将巾帕递到我的手里。
我接过巾帕抹了一把眼泪,对着她轻轻一笑:“太后对我很好,一时想起她我便失态了,姐姐莫怪。”
“妹妹向来最孝顺太后,姐姐我是知道的。”郑妃轻轻地抚了抚我的脸颊。
我明显地感觉到她指尖冰冷。
“天太冷了,姐姐,你早些回去吧。”
侍儿走上前来将一个青狐皮的大披风披在郑妃的肩上,扶着她的肩膀向秋池宫走去。
这个月的初七,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嬴阿政同学在花园里“偶遇”了雪伊。两个人初时眉目传情,而后缱绻深意,后来就顺理成章地一起到了雪伊的寝宫。
嬴阿政同学听从了我这个兽医的话,成为历史上第一个亲自验证安全期避孕可不可靠的老爷们儿。
雪伊美人被临幸的消息传来,本宫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激动,只是象征性地表达了自己的妒忌和抗议。阿政同学也很及时地从别人那儿听到了妒妇的抗议,过了初九,就再也没有到雪伊那里去了。
尽管只是一两次临幸,雪伊美人也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按常理来说,郑妃应该很替她高兴的,可奇怪的是郑妃娘娘得知了这件事情,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开心,只是淡淡地笑着对她说了一句:“恭喜妹妹了。”
郑妃的身子还是不太好,咳疾一直不肯痊癒,太医院的人也私下里说过,郑妃体寒,再想受孕,只怕是难了。明知自己无法再有身孕,如果雪伊得到临幸又有了身孕,对于她来说应该也会是件好事。
可是听到这个消息,郑妃却偏偏高兴不起来,她看着正在院子里四处奔跑得满脸是汗的大世子扶苏,想到的却是一早被先祖送去赵国为质的先王,看到了雪伊那兴高采烈的表情,却无缘无故地想起了华阳太后。想着想着,她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
与白天相比,承庆殿到了晚上看上去更空。
我把近处的油灯拨亮。
他放下手里的奏章,轻轻地抚了一下额头。
“眼睛累了吗?”我一边说,一边把一旁的香炉拿起来放得更远一点“许是香料味道太重了。”
“嗯。”他放下书简又揉了揉眼睛。
“歇一会儿吧,我来帮你按按脑袋。”
“好。”他微微一笑。
我走到他背后,把他的头发放下来,用两个手轻轻地按他头上的百会穴,他的头发又黑又硬又厚,手指插在里面暖暖的“这个力度还行吗?”
“嗯,好。”他闭着眼睛,神情慢慢放松。
给他按完了头顶,我又开始给他按肩膀,这可怜孩子,年纪轻轻的,天天低着头看奏章,脖子都是硬的,要一直这么看下去,早晚要得颈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