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私下里,宫女和宦者对食也常常是在这个时间段里产生,秦法再严厉,有时事情依然是防不了的,人的基本欲望不会因为肢体的残缺而完全消失。
而这深宫里的宫女侍人们,天天听着的,看着的全是陛下对妃子们的宠幸,有的甚至还经常亲眼目睹,尽管专业的训练要求她们对此一再表示淡定,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些需要也会自然而然的产生。
宫女之中相互抚慰着寻找一下刺激,侍人之间有的还会借助器具相互走走**,更多的是宫女和宦者之间形成了一对一的假夫妻关系,尽管不能从生理上真正地解决问题,但是这种心理上的抚慰也可以帮助这些人抵挡一些难耐的生理反应。
所以尽管宫法严苛,但是一直以来所有管理人员都对这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只要没有闹得太凶太不成体统,是没有人会来管这些的。
在宫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九重宫门的第三重东角门的位置,申时是大家最放松的时刻,宫里位份服秩较高的令丞在这个时间段会主动避开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在这里尽情地放松一下。
对食的宦者和宫女可以在这个时间里短暂相会眉目传情,或者躲到房里亲热一会儿说说话。而那些没有对食的人则是聚在一起赌钱。
相对于假模假样的性生活来说,赌钱更容易让人兴奋,继而上瘾。
我隔着纱帘看到屋子里几个面红耳赤的宦者盯着面前的一个小碗压抑着呐喊。
这个时代的生活并不象我之前想象的那么单调,仅仅是这赌博游戏就有六博、樗蒲等等,之前嬴政教过我,不过以我的智商总是学不会。教我一次,被他敲一次脑袋,后来他自己都敲得心痛了,闲时顶多拉着我玩一玩五子棋,太挑战智商的东西他是不打算再教给我了。
我想这些宦者侍人的普遍智商也不会比我高到哪儿去。
所以他们赌博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投色子掷大小点。
六博、樗蒲里面,色子都是必备工具,所以宫里色子这东西几乎每个侍人身上都有带。闲时聚在一起,两个人也成一局,三个人也成一局,一群人还能成一局。
小小的几枚色子成就了不小的乐趣,宫人们也是分品级的,高级一点的宫人领的是钱,而低级一点的宫人领的便是粮了,我看到几个服秩较低的小宦者竟然是背着粮袋子来赌钱的。
输了就从一个公用的小碗里面舀出一碗来给人家,赢了的就从别人的袋子里舀出一碗给自己。
一局终了,有的人兴高采烈地拿了小碗去舀别人的,有的则是呲牙咧嘴地握紧了袋子眼看别人舀自己的。一个小碗,深上一分,浅上一分,多舀一毫少舀一毫都要挣着脖子红着脸争论上一番,可是只要下局开始,每个人的眼睛又重新注视在赌盘中的那几个色子上面,再也顾不得争执。
有的人能一个中午把自己一个月的口粮全都输进去,有的人却会在一个中午收获别人一个月的俸。
面前的几个小宦者们守着个赌盘赌得正欢,却看门帘一闪,一个身材宽厚的宦者走了进来。进门先打了哈哈道:“小兔崽子们,不等着爷爷我到,你们可就先玩上了?”
我听着那人嗓音暗哑低沉,听不出男女来。再看那人的五官,眉毛粗却淡,眼皮肿大,狮鼻虎口大脸盘,看上去象一位过了更年期的老大妈,也象一个年纪不轻的老大爷,穿了这身宦者的衣服,衣领一直立到下巴上,看不到喉结,这就更加不辨雌雄了。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回头悄悄地看了棋儿一眼,棋儿默默地冲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猜对了,这个就是我要找的人。
众人一看这宦者进门赶快都起来行了礼。
中间有个嘴角长着一个黑痣,痣上浮出三根黑毛的小子迎面就打了个哈哈道:“我们几个哪里敢不等阿爷您到就先开局呢?适才只是试了两把手而已,算不得数,算不得数的。”一头说一头将自己面前那个粮食袋子握了握紧。
一听这话,他身边那个紫黑面皮的小宦官就不乐意了:“如何就算不得数了,适才明明是你输了俺一碗粮食,别握着了,赶快让俺舀了这一碗去。”
一边说,这紫黑脸就伸了小碗去那三根毛的粮袋里去舀,那三根毛赶快一把护住,嘴里连声嚷道:“懂不懂点规矩,懂不懂点规矩啊?阿爷还没来,咱们就开赌,可就不是不给阿爷脸面吗?你可懂点事儿吧,左右一口粮食而已,你可就范得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