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肯承认自己就这么把脑袋平放在了砧板上。
以我对郑妃的了解,她一旦把脚跟站稳就会把手里的屠刀拿出来,这还真不是我小人之心。而是因为她天生是那种心思重的人,哪怕我现在上缴证据主动示好,这也照样挡不住她对我的猜忌,只要我还活着,只要我还会说话,她就会防着我的。
后来我又到秋池宫去了几次,汲儿的脸越来越冷,郑妃娘娘的笑越来越僵,别的妃子们的表面越来越来越热情--当然是对她。
有时侯我真想冲到承庆殿去亲口问一下陛下这一切到底他是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么多年了,他对她都防着,怎么会突然之间就立她为后了?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这是一道高压线,哪怕我再弱智也不能当面质问陛下这样的问题。
秋风起,天渐凉,我让张蒿把碳火引起来。
张蒿战战兢兢地说,今年的碳也紧张了,要一个宫一个宫的供,咱们清和宫排在了后面。所以,眼前没有炭。
我呆了一会儿,没说话,张蒿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我想这只是准王后开始修理我的第一步。
“那么,还有酒吗?”我问他。
“酒倒是有。”张蒿犹犹豫豫地看了一眼我手里握着的酒壶,小声应道。
“再来一壶吧。”
“夫人,您不能再喝了。”张蒿试着劝道。
“我冷啊。”
张蒿拗不过我,又去给我装了半壶。
我的眼前浮起半个月前在东角门遇到大祭司的情景,这一回她好象没输太多的钱,和我说话的时侯也是难得的稳重。当时她向四下里打量了一圈,然后很庄重地对我说:“是真的,她真的要被立为王后了,前几日陛下还叫人将她的年庚贴子送来让太史们看。”
“太史们是怎么说的?”我追问。
“切,他们能怎么说?”大祭司皱了眉,又拿出一副世故的表情来“这还不明摆着是冲着吕相邦来的人吗?个个都说郑妃娘娘的八字贵不可言,天命所主的王后呗。”
我低着头半天不说话。
大祭司叹了一口气,道:“夫人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个人就是心太软,当初明明能拿得住她的,到了关键时侯,你这手一松。嗨,人家得了便宜就翻身,你呢?以后在她手底下,那你的日子还不是我说,那可真是……”
大祭司摇着头瞟了我一眼,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我喝了一口茶,干坐着发呆,心里总觉得这事儿离奇。
大祭司不说话,又喝了两口茶,道:“想开点吧,好在陛下还是宠着你的,只要你拢好了陛下,想来她也不敢明着就把你给怎么样。”
我抱着肩膀不说话,暗想着陛下要是真宠我的话,就不会一个劲去找那个雪伊了,明知道就是因为雪伊的原因,我才和郑妃娘娘彻底翻脸的。
“你之前见过那个叫雪伊的良人吗?”我问她。
大祭司呆着脸想了一会儿,道:“不是郑妃娘娘的妹妹吗?听说过,没打过交道。”
我认真地看了她两眼,看上去她还真不象是在说谎。大祭司看我这么呆呆的,也就不再多话,转身出了阁,低着头快步向望星台走去。
我看着她宽厚的背影消失在花园的角门里,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从怀里摸出一个四方的小玉盒子来。盒子打开,里面是已经用了一多半的胭脂,那天秋淑和雪伊两个人在树林里起了争执,被秋淑抢过来一把扔出去的就是这件东西。
再根据她们两个当时交谈的内容来看,很明显,雪伊已经知道了这个胭脂里的秘密,她当时实际上就是要去和郑妃对质的,却被秋淑强劝了下来。如今她就在秋池宫里日夜服侍,对郑妃和大世子也越来越上心,无论任何时侯都可以看到雪伊随侍在郑妃娘娘左右,细心地照顾着自己的姐姐,那种体贴入微的确象是发自内心的。
酒又喝了半壶,我的头有点发晕,一道又一道的思绪缠了过来,象一团乱麻,左解解不开,右解也解不开。
眼前的情况让我越来越迷惑--眼前连个碳都被人给扣了,下一步要扣我的是什么呢,我这漂亮的清和宫不会又马上要喝西北风了吧,光喝西北风我还不怕,我怕你们再给我弄出别的事儿来,以前的几次其实已经把我吓到了,我是真的不敢再和你们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