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从少女青篱口中听到“野狐”二字,饶是以刘屠狗心智之坚,仍是心中大震,手掌心蓦地一热,头皮跟着一紧,甚至后背上都几乎要浸出一层汗来。
这种类似初次提刀搏命杀敌时的兴奋惊悸,于二爷而言,已是很久都不曾有的了。
他曾在人前多次提及病虎山,自出山后又是毫不遮掩地一路从西向东再向北厮杀拼斗,被人顺藤摸瓜联想到石原身上也算不得什么,可是自己身负老狐狸乃至所谓野狐一脉的传承,除去大哥之外,当世再无人知晓,今日竟被人一语叫破!
若少女身后这位神秘莫测的师父对自己有恶意,以其门下弟子尽宗师的神通广大,只怕二爷此刻已是陷入了平生最险恶之境地。即便没有恶意,少女转述的那句“落子”,依旧如天雷炸裂,勾动了他心中最大的隐忧。
果然被老狐狸当做了棋子么?
刘屠狗缓缓收起笑容,仰着头默然无语,眸子中却渐渐泛起明亮而锐利的光,那神情之中的谨慎端肃,竟是任西畴与白函谷从未见过的。
青篱一怔,随即眼帘微垂,避开了黑衣少年的灼灼视线。
紧接着她似乎又听到了什么,轻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刘屠狗,认真道:“师父还说了,千百世云烟尽散,大运一动,周天下又是龙蛇并起,倒要看你这野狐禅,如何搅动万丈红尘,使我辈得见真如。”
白函谷扭头看向刘屠狗,有些惊疑不定,任西畴的目光中却又多出几分由衷的快意喜悦。
少女背后那位前辈的气魄之大,从这几句话中已足可以管中窥豹,他们虽然听不明白,却也能感受得到其中的分量,如若不是在故弄玄虚,那么身旁这位年纪轻轻的校尉大人,无论是出身还是际遇,只怕都绝非凡俗,这趟因镇狱侯突兀征召而起的京师之行,其背后的意味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身为当事人的刘屠狗却顾不得想这许多,他看向青篱道:“你师父既然认识我师父,便也是我的长辈,我想当面拜见,还请通传。”
青篱有些吃惊,随即就摇头:“师父说此时正在会客,脱身不得,让你成就神通之后再来。”
任、白二人对视一眼,少女这话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偏又把“成就神通再来”说得如“改日再来”一般极为轻松自然,实在让人哭笑不得,难不成在这位口气大得惊人的前辈眼中,成就神通竟是如此轻易寻常之事么,仿佛只等他会客完毕,过不了几日刘二爷就能摇身一变,成了神通大能?
刘屠狗咧嘴一笑,忽地向前方抱拳一礼,继而斩钉截铁道:“晚辈野狐传人刘屠狗,途径万柳庄,前辈既是家师旧识,自当登门,还请不吝赐见!”
语声如洪钟大吕,激荡于天地间,数里皆闻。
屠灭刀更是在鞘中剧烈颤动起来,似乎下一刻就要离鞘而出。
丘下一千黑鸦抬头而望,肃然无声。
杨雄戟单手擎戟,驱动雪蹄绿螭兽开始缓缓登丘。余者如徐东江、桑源这些资格老的,周身气息已然压抑不住,肃杀的意味在阵列中弥散开来。
青篱见状愣了愣,瞪着黑衣少年恼怒道:“你这人,哪有这样拜庄的,我师父是温润君子,绝不会见无礼之人?”
她座下不知名的凤鸟引颈而鸣,清越而悠长,赤中泛金的翅尖奋力一扇,卷起一道铺天盖地的狂风,吹得丘顶众人的衣袍随之舞动起来,猎猎有声。
空中淡青色的烟瘴如活物一般翻滚涌动起来,随着狂风四散,如浓墨重云,压得人心头一沉。
刘屠狗摇摇头,周身渐渐泛起澄澈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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