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白霜,带有剧毒的黑风拂过,与护体罡气摩擦得滋滋作响。
二爷不以为意,右臂兀地前伸,同时手掌一翻,掌心向天。
就在这一伸一翻之间,注目于此的众人忽地心生乾坤易位、日月倒悬之感,便如当日“山崩”一刀,雄浑天柱蓦然拦腰而折,大半截山体轰然倒转砸落,又如“大河登岸”,滔滔河水浊浪排空,在天空上咆哮冲撞,瞬间化成飞瀑轰落,又转而横流,冲突激荡。
天地亦仿佛为之一顿,北斗七星刀的刀势骤然减缓。
似慢实快、恍恍惚惚之间,众人只见二爷掌心托起一株嫩芽,玲珑剔透、璀璨清澈,不见一丝杂色。
嫩芽顶端伸展着一片近乎透明的叶子,脉络鲜明,隐隐有七彩毫光流转。
一柄极为小巧的屠灭刀浮现,被叶片托举着,同样澄澈,刀身中隐隐有着猛虎、天柱、日月、雷霆……种种雄奇景象轮转不休。
如此奇景一闪而逝,只因刘屠狗忽地五指合拢、狠狠攥拳,整个拳头皆被璀璨澄澈的光芒笼罩。
他手腕再次一翻,五指成爪,爪尖晶莹剔透,掌心却已空无一物。
“病虎探爪!”
许久不曾使用的“病虎三式”再现,威力却早已天差地别。
虎爪轻轻一抬,恰好抓住了北斗七星刀的刀尖。
北斗七星刀立时前进不得,刀身颤动,宛如哀鸣。
刘屠狗抬起头,看着麒麟神将那张与哥舒东煌一般无二的脸渐渐涨红,蓦地灿烂一笑:“你这一刀威力绝伦,不敢说已近神通,但半步神通的威力总是有的,只可惜还差了些意思。”
“我先前拼了小命不要硬接鲁绝哀一刀,终于念头通达,看清了心中善恶,直到方才醒转,才算是夯实了半步神通的根基,再不会境界忽高忽低。”
“早在白马寨时,就有传言说你的一千戎骑是拿女人换来的,不知你心中可还有善恶之念,可还会惭愧悔恨?”
麒麟神将的脸色骤然变作铁青:“善恶之念?这世道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无非就是有舍有得而已,先登卫乃至黑鸦卫的名声不比马匪强多少,你一个杀人如麻的黑鸦校尉竟跟我空谈善恶,岂不可笑!”
刘屠狗闻言认真地点点头,以只有自己和麒麟神将可闻的声音小声道:“这便是道不同了,此刻你自比神将,视我为魔,其实在我看来,你那图上的神将与大魔无有不同,不过是互为阴阳的一体两面罢了,你把七星刀换成双手斧,是想一道一魔、同修并进吧?只可惜这都是细枝末节,等你何时不再惭愧悔恨、可在神将与大魔之间自如转换了,何时才有与我匹敌的可能。”
麒麟神将面露惊容,不由失声道:“你是从何得知?”
哥舒氏之所以迅速没落,后人难以道魔合一、极易走火入魔身死或是干脆沦为魔头才是最隐秘且最要命的因由。
“猜的!”
二爷咧嘴一笑:“今儿就到这儿吧,你可别怨俺以境界压人。”
他说罢爪尖轻轻一捏,北斗七星刀的刀尖立刻碎裂,刀身上瞬间裂纹密布,紧接着砰地一声,闪烁着星光的灵气碎片漫天洒落。
“无招也无式,非山亦非河,我有一刀经,明心杀善恶!”
麒麟神将怒吼一声,自手臂开始寸寸崩溃,连同白蛇与黑云旗,一起消散于无形。
西北方向营寨中,哥舒东煌隐没于长袖之内的右手在微微颤抖,袖口中鲜血流淌,滴落在右手麒麟斧上,凄艳而刺眼。
他脸上狰狞杀机浮现,又费了好大力气才给压制隐没、复归平静。
刘屠狗收回右手,又有些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距离神通境界,到底还差了点儿啥呢?”
寨门前,叶万尘神情萎顿,再无先前的俊美风采,他极为费力地抱拳一礼,虚弱道:“刘校尉修为精深,叶某佩服,日后南垒事务,就请刘校尉多费心了。”
这话一出,黑鸦们看向叶万尘的目光越发不善,只因此人话中看似服软,但当着南垒诸营面说来,又多少有挑拨之嫌,难免被人敌视。
“我虽不是哥舒那般的‘草莽匪类’,却也同样是叶兄看不起的‘边鄙野人’,既然大家相看两厌,就不要这般惺惺作态了。南垒事务谁爱管谁管,二爷我可不学戚鼎那个倒霉蛋。”
刘屠狗摆摆手:“不过嘛,各营各卫的兄台听了,日后凡遇我黑鸦,还请能让就让、能避就避,若再有人寻衅,可别怪二爷拆了他的营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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