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竟也这般阔了。”
骑着银马拦在桥头的刘屠狗咧嘴一笑:“活阎王这匪号可是有日子没听人提了,怎么着,我听说公西氏非但没被你这个败家子败光,反倒越发兴旺起来,这就有点没天理了不是?俺事后仔细想想,当日若非我有这坐骑,连同穿在身上的百年黑狼皮和去病背上的宝刀,无论如何也算不得穷光蛋了。否则又哪能入得了你公西少主的眼,甚至连去病都沾光,让你演一出解衣相赠的好戏?方才还有人劝我不要傻实在,我一听,有道理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交浅言深、一诺轻生死的事儿?怕不都是戏文里编了来哄人的。”
公西小白摇摇头,悠然道:“你这般一夜暴富的小人物,哪怕坐拥龙驹宝刀,也脱不了穷光蛋的穷酸脾性,又能怪谁?”
刘二爷闻言怒道:“是哪个躺在雪地里,肋骨肠子都不知断了多少,一副自怨自艾的娘们儿模样,还要靠二爷我舍身救命来着?”
两个人旁若无人,言语间全没避着外人,在场的除了刘去病这个亲历者之外,哪怕有些猜测,却无人能料到,这两个出身、经历皆迥然不同,却同样名动天下的少年校尉,非但早就相识且惺惺相惜,甚至竟是生死之交?
想想片刻前黑鸦、白狼还是那般模样,真真令人无语。
因公西小白走的是西官桥,原本等在东侧的白狼死士立刻迎了过来,将一匹西河龙驹的缰绳送上。
公西少主快步走下白玉桥,翻身上马:“我不是传信给你,散朝之后去你营中喝酒么?劳动黑鸦校尉这样巴巴地带人跑来迎接,当真是受宠若惊啊。”
刘二爷摇摇头:“别介,咱俩还真没熟络到这份儿上,今儿算是正巧赶上了,好歹也算相识一场不是?如今你远来是客,我于情于理都该尽尽地主之谊。至于我黑鸦军营重地,也是你想去就去的?”
公西小白颇有些哭笑不得:“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可要说地主之谊,你进京比我早不了几天吧?我跟你说,方才在朝会上着实不痛快,是以我心心念念,就想着找你这个痛快人痛饮一番。我可有言在先,若是你这个地主寻摸不到好酒,别怪我翻脸!”
刘二爷闻言就有些不乐意了,撇嘴道:“瞧瞧,果然是世家公子,看不起俺们这些小门小户。只不过呢,我还真知道个去处,存有上好的老酒,昨夜才刚去过,可惜非但没喝成,反倒砸了两坛,闻上去那是真香,现下想想,着实可惜啊。你去不去?”
公西小白眼睛一亮:“什么去处?在哪里?”
刘屠狗一摆手:“啰嗦什么,跟上便是!”
话音才落,阿嵬已然撒蹄狂奔。
一百黑鸦纷纷加鞭催马,紧随其后。
公西小白哑然失笑,倒转马头,追赶而去。
他这一动,身后一百白狼死士自也不敢怠慢,立刻马蹄如雷。
承天门外,开始陆续有王公大臣走出,早就等待多时的各府车马家将适时上前,将自家主人接走。
排在最前面的三位皇子行礼而别,其中兰陵王望着黑鸦白狼奔驰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随即抬手招过一个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身兼重任的曹宪之则显得步履匆匆,一副雷厉风行的模样。
百官百态,各不相同。
俞达先前站得不远不近、事不关己只是看戏,此时不缓不急地走下桥头,却又禁不住感叹一声:“老喽!我啊,即便身子骨还算结实,可当年那些个雄心、那些个壮志,早就烂没喽。遥想昭武年间,同辈之中济济英才,如今安在哉?”
慕容盛也是一笑:“痛饮狂歌、飞扬跋扈的少年意气,不知被这偌大的周天、偌大的京师埋葬了多少,却总是年年可见,你说可笑不可笑、可喜不可喜?”
俞达点点头,一只脚踩上登车用的矮凳,忽地扭头问道:“你觉着这两个年轻人能活多久?”
“搁在太平年月,祸福只在旦夕间,如今却是难说了,未必其中没有第二个戚鼎、第二个俞达。”
“哦?俞达不过一愚男子而已,哪里及得上戚鼎天纵奇才,不知这二人中哪一个竟得慕容家主如此看重?”
慕容盛边登车边哈哈大笑:“戚鼎害人害己,有什么好看重的,若能再出一俞达,方是大周之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