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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盛只顾低头干活把自己当隐形人,不然他怕控制不住自己胸腔里快要满溢的仇恨。
上辈子死前最后看到的人就是孟云。
说是上辈子,其实在他的意识里也才过去了几天而已。
一切都鲜明的印在脑子里,没有半点褪色。
他记得挡风玻璃后孟云看向自己时狰狞的脸,记得他驾驶着宝马飞驰着朝自己撞来,记得身体被碾压了一次又一次,尤其记得那让灵魂都战栗的疼痛。
眼底泛起猩红,手上青筋暴起,但常年的监狱生活,让他极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心里翻着惊涛骇浪,手上整理东西的动作却半点不乱。
院里的其他几人都心事重重,孟盛的异样谁也没发觉。
又过了没一会儿,孟成林就带着好些有意向买东西的人回了小院。
如今虽然物资丰富了不少,但富裕的人并不多。
不怕晦气上赶着占便宜的人大把,只出门在外面转了一圈透了句话,很快就聚了一堆人过来。
院里顿时热闹得跟早上七八点钟的菜市场似的。
孟老太太看着孟乐,其余四个男人齐上阵卖东西。
不到天黑,除了一些特意留着的衣物用品,连房子都收了押金低价卖了出去。
只等着一众人搬出去,人家立马缴尾款入住。
孟成林也买了样东西,他看上了孟解放上下班骑的那辆凤凰牌自行车。
村里跟外界交通不便,有了这车子,以后不管干点啥都方便不少。
这次出来运气好,赶着牛车在半路上,竟然捡到了一卷裹得整整齐齐的十元大钞,足足两百八十块。
花四五十块钱买辆旧自行车回去,还能剩下两百多。
故意丢钱的孟盛有点看不上眼,他膈应这家里所有的东西,不死心的撺掇他爹去买辆新的,可惜没成功。
一通交易完毕,东西基本被人搬走。
送走最后一个买家,天也已经黑透了。
厨具都卖得差不多了,家里不能开火,孟盛又被使唤去给一众人买饭菜。
正好不用他特意找借口了。
拿着饭盒,揣着信就出了门。
街上国营饭店早关门了,可私人的小馆子还在营业。
孟盛照样找个饭馆点好菜,出去转悠一圈,把信塞进街边放着的邮筒,然后回来付完钱提着做好的饭菜回院子。
一天折腾下来大家都累得慌,随便扒拉几口填饱肚子,收拾利索就各自找房间休息。
床都卖了出去,好在现在天热,屋子又是水泥铺地,不算脏。
随便铺点东西垫垫,就能对付着过一晚。
只是人再累,能睡着的却只有啥都不懂的孟乐,和事情不关己的孟成林。
老两口挂心两个身陷囹圄的儿子,愁得翻来覆去的在地上烙饼。
孟云一颗心分成了两半,一半焦心父亲、叔叔,一半焦心自己的未来。
孟盛不愁不焦,只盘算着孟云两兄弟会不会明天就哐当入狱?
他是一点不想看到这两人在面前蹦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