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墟观是本朝建立后新兴起来的道观。第一任观主曾经跟随太、祖起事,在宣传萧家“天命授任”这件事上出力不小,因而在大周立朝之后,冲墟观便成为了上京贵族圈里的新宠。
二公主萧离忧便是这里的常客,还有户部侍郎房家的小姐,也经常会来。
道观里专门为二公主辟出一处院落,供她休憩使用。
最近二公主因为生病了的原因,已经不怎么来了。但是,在二公主的院落里,秘密地关着一个人。
房绫波木然地躺在床上,干涸的眼睛里一滴泪水都流不出来。
她不知道她被齐煜关了多少天了,也不知道现下萧离忧的情况如何。
但是,她知道,她活不长了。
她没有任何遗憾。她只是恨自己为什么生为女儿身。
她与萧离忧真心相爱,心意相通。虽然两个人不能朝夕相处,只是偶尔才能偷偷摸摸地在一起,她已经十分满足了。
想到萧离忧,房绫波了无生气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
希望她能安好,希望她能远离忧愁。
如今能支撑房绫波活下去的唯一念头,就是期待有朝一日,她还能再见到萧离忧。
房门在此刻被人从外推开。
房绫波的瞳孔猛然瑟缩了一下,连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
又来了
他们,他们又来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房小姐”
她听到一个略显犹豫的声音。这个声音清澈而温润,比她这几天听到所有的男人的声音都好听。
这人不是看守她,折磨她的那些男人们之一
房绫波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拼命爬了起来。
谢振宁在推开房门之前,心里还有一丝犹豫。
非请自入,不是君子所为。但是,他走进院子时,就发现这院子里空荡荡的,连个伺候下人都没有。
他早就让小厮买通了一个观里的小道童,那道童告诉他,房小姐就被家人关在此处。
他迫不得已,只好推门而入。
在与床上那个扶着床框半起身向他望来的那个女子打了个照面之后,谢振宁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冻结了。
房绫波却惊喜万分。
她拼命地抓着床框,床框上用来锁着她的铁链“刷啦啦”地响着,她顾不得其他,一边挥舞着还算自由的双手,一边急切地从口中发出沙哑到几乎令人无法分辨出来的声音“救命救我救命”
谢振宁踉踉跄跄地走近她,满眼震惊,满脸的不敢置信和心痛“房小姐房小姐,你,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房绫波在谢振宁清澈到能看到痛楚的眼中看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怪物的自己。
她不知道齐煜在她的脸上淋了什么东西,在她被痛晕醒来之后,她就发现自己的脸已经毁了,就连她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她没有见过眼前这个年轻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认得自己,但是,他眼中的痛惜和怜爱,就像在绝望深渊中穿射而来的一道光芒,令她早已死掉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弄花的脸,突然情绪崩溃,两手拼命抱着脸,不停地扯动,连连发出一阵呜咽痛苦声。
谢振宁心痛至极,再也顾不得男女之防,走上前抓住房绫波颤抖的双臂,怜惜地问她“你是为了我,所以才自毁容貌的,对吗”
他几乎能够拼凑起整个事情的经过来。
房小姐的父母为了让她对自己死心,一定想另行给她说亲。但是房小姐性情坚贞,誓死不从,最后竟然选择了这样一条决绝的路房家定是怕她再次自残,所以才将她锁了起来。
谢振宁觉得自己的心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疼得他几乎浑身战栗难忍。
房绫波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她不想放过这唯一的可能逃出去的机会,猛地哭了出来“公主救我公主”
她吃力地发出这几个声音来。依旧沙哑难听,可是谢振宁听后,却觉得仿若天籁一般。
他轻轻地将房绫波抱在怀中,轻柔地低声对她说“是,我知道。你放心,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绫波,我定不会负你”
萧解忧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谁来了”
十灵的语气罕见地有些兴奋“是谢家七公子啊,您的未来驸马”
她一边笑着重复,一边有条不紊地为萧解忧更衣梳妆。
萧解忧看着外面的天色,又看看妆台上燃着的烛火,掩口打了一个哈欠“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她都已经睡下了,愣是被十灵喊了起来。
“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奴婢猜,谢七公子一定是有事要和公主商量,说不定啊,是有关殿下婚事的呢”十灵继续笑道。
萧解忧却没有十灵想得那么乐观。
都这么晚了,说是三更半夜好像有些夸张,但是绝对不是一个适合拜访或者见客的时间。
谢振宁满腹才学,熟读诗书,又在朝为官这么久,不会连如此简单的常理都不懂吧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才会连夜上山来见她。
“咦”十灵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
十灵抬起妆台上的油灯,稍稍靠近萧解忧的脸,然后皱眉道“公主,您这脸上怎么长了几个红点好像是小疙瘩啊”
早上给公主上妆的时候没看见啊
萧解忧正觉得脸有些痒,闻言马上靠近铜镜,仔细观察镜子里的自己。
果然,在她的脸颊两侧,稀稀疏疏地出现了几颗红色的小包包。
萧解忧自小天生丽质,皮肤又嫩又白,几乎没有任何瑕疵。别说长痘疮了,连个小疙瘩也没长过的。
她想了想,不由得皱眉道“一定是大姐上次送给本宫的粉不够细,所以弄伤了本宫。”
萧解忧所用的脂粉、熏香和口脂、黛笔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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