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陈甫正问候道。
“新年好!”陈甫正说,接着他就要梅斯柏报告设计的情况。
梅斯柏赶紧为陈甫正搬过来一把椅子,请他坐了。
“过年加班,你有没有觉得很辛苦?”陈甫正问。
“一点也不辛苦。”梅斯柏爽快地说。
对梅斯柏来说,能趁大家不在的时候专心一意搞设计,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可惜没有人能帮帮你的忙,”陈甫正说,“我又帮不上你的忙。”
“该帮的忙已经有人帮过了:CAD的使用这里每一个人都比我熟练,我已经从他们那里基本上学会了。现在已经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梅斯柏说。“我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封闭式的,过多的交流反而会浪费时间。再说,你是陈董,我的工作只是要你考核,而不是要你帮忙。”
听梅斯柏这么说,陈甫正想到一件事,即设计和CAD操作之间的关系。有的人CAD操作非常熟练,但不一定知道一张图应该画成什么样才是对的;有的人虽然知道一张图画成什么样是对的,但不会CAD操作。只有既会CAD操作,又能搞设计的人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有效地完成设计任务。毫无疑问,能搞设计的人更难找。有了设计经验,恩格丽语又好,则很快就能学会CAD操作;仅会CAD操作,没有设计经验,则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才能胜任设计工作。
“那就是说,没有多少问题了?”陈甫正问。
“问题是没有多少,但麻烦还是有的,这需要一点时间,毕竟原来一张图都没有。”梅斯柏说。
接着,梅斯柏就向陈甫正介绍设计情况:什么定位机构只能看见外形,内部结构需要自行设计啦;驱动机构的传动部分只能看见外形,需要自行设计啦;主动滚筒的安装位置原来定在主机架上,现在应该定在收放车架上才显得紧凑,设计时要修改啦,等等。梅斯柏又说:“一个设计能否有效,最终要通过实践来加以检验,所以,在设备未投入正常运行之前,相关设计人员总是有压力的。”
陈甫正一边听一边点头,他很欣赏梅斯柏那种负责到底的工作理念。陈甫正挨梅斯柏很近,有时还凑过去仔细看显示器上的内容,连键槽放大图他也要看。
为了考核梅斯柏的CAD技能,陈甫正拿起一支铅笔,在一张纸上画了一个大圆,接着又在圆周上均匀地画上六个小圆,然后问梅斯柏可否在电脑上画出来。梅斯柏在电脑上用环形阵列的命令画出来了。其实,要画一种图形不止一种方法,常用的CAD命令也不多,设计时大可不必太在乎每一种命令的使用方法——条条道路通罗马。
陈甫正又问梅斯柏,如何选用机架型材。梅斯柏说:“首先要根据结构要求,再就是考虑强度及稳定性。从强度上考虑,型材可以选小一点的,但考虑到稳定性和整机刚度,就得选大一些的。这主要靠经验把握一个分寸,并不是靠计算。”
陈甫正和姚继业一样,对设计中的具体问题都很关心,但涉及专业的解决方案就不会随便去干预了;他们只看设计效果。对于有经验的工程师来说,他们的管理方法是受欢迎的,因为可以自由发挥,达到最佳工作效果;但对于没经验或经验少的工程师来说,他们的管理方法就显得过于笼统,没有提供应有的专业指导。
陈甫正坐在梅斯柏旁边又看了一会儿,等梅斯柏画完一个电磁离合器和轴的连接部位,他才离开。
陈甫正又去跟姚继业低声交谈了约有半个小时,临走时交代说:“让梅工坐到后排来吧,今天就搬。”姚继业说:“好吧!”
中午吃饭时,一共有十来个人,原来加班的人还真不少。吕世才和梅斯柏坐在一起,说来也怪,这时候他已经不怎么在乎曾幽兰或范贝琳了。梅斯柏虽然不是很清楚吕世才在感情上倾向于谁——曾幽兰或范贝琳,但他希望吕世才不会为私人感情而痛苦,希望他过得洒脱。梅斯柏自己呢,也不把感情看得过重,他看重的是工作。因此,他春节期间加班的工作效率反而很高。
春节后没过多久,带料收放车的图面已经完成,接着就要画驱动机构了。就在这时候,胀缩鼓已经顺利完成组装,并在试验机上运行。梅斯柏在过道上就能看到胀缩鼓试验台。均匀的啪啪声传上来,表明一切基本顺利,梅斯柏也就放心了。他没有下去看,也没有表现出什么热情,似乎一切本该如此,没有什么值得激动的。一件事情完成了,他就立刻将它忘记,接着去做另一件事,这就是他此时的态度。而这个态度,不是天生就有的,是他到了琳达后才忽然悟出来的。在私有公司做事,他不敢有一丝主人翁的姿态,完全是一副为人家效力的姿态——哪怕是像陈甫正这样的老板,也不一定会喜欢真正把公司的事当作自家的事的员工。为了谋生,他除了用心工作之外,还不得不想清楚如何面对环境。他的心里时时承受着双重压力。他不敢对自己完成的设计显得过分热心,以免遭人暗算或是遭受打击。远远地观望是唯一的权利。设计成功了,他不敢奢望得到奖励;若设计失败了,他就得准备接受处罚。设计成功了,他可以留下来继续工作;若设计失败了,他哪儿还有脸留下来呢?设计成功了,他不敢说自己的水平高,而要说自己的运气好——这一点尤为重要;若设计失败了,他就得承认自己无能了。设计成功了,没有人会表扬他;若设计失败了,自然有人找上门来,骂上门来。
又过了两天,那晚梅斯柏正在宿舍里想着驱动机构的相关设计问题,强燕飞进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