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而起,山中美玉的产出更是少得可怜,就连水中原本成群的师鱼也变得也极难捕捞,要是这个时候冯家山匪和靳北城同时发难,咱们余氏可咋整啊...想想就他娘的头疼…”
余兴饶面无表情,口吐冰冷四字:“雪上加霜。”
“可不咋的,你这老不...”余半炑感受到余兴饶眼神中的怒意,悻悻地笑了笑急忙改口:“五叔你都看出来了,你说,我能不发愁嘛!”
“谁让你是族长呢。”余兴饶白了余半炑一眼,没好气儿的开口说着:“你不想招儿谁想招儿啊,还能让我这个土都埋到眼皮子的糟老头子想办法啊!老子要是有那个脑子,早就当上族长了,哪还能轮到你这个臭小子。”
“所以才让五叔您老透个底啊,倒地啥时候结丹啊。”余半炑显得有些着急,迫切的想要知道余兴饶现如今修为几何。
“老子就实话和你说了吧。”余兴饶悄声叹息,话语中充满遗憾,淡淡说着:“你五叔我啊,无望结丹喽...”
炼精化气寿元不过百年;
炼气化神寿元极限一百八十年;
炼神还虚寿元能至四百年;
至于大道巅峰的炼虚合道,传说能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可谓是永生不灭。
余白嘴叼着狗尾巴草,独自一人在族地的篱笆墙外溜达。
风琅余氏最外围的篱笆墙上挂满了长有锋利木刺的荆棘,是用来抵御山中猛兽和外来的入侵者。
“小哥...小哥...等我一会儿...”
余白侧脸一看,挂着两条鼻涕虫的余灵黑正向着自己跑来,这是三叔家的小儿子,成天就喜欢跟在余白的身后当个小狗尾巴。
“你来干啥。”余白嚼了嚼狗尾巴草的根茎,甘甜的汁水从根部冒了出来,有些不愿意搭理余灵黑。
“小哥,你还没和我说外面好玩不。”余灵黑龇着牙,笑嘻嘻的说道。
余白没好气的回答:“不好玩。”
“我还以为外面很好玩呢,还想着长大了和小哥一起去外面玩呢。”余灵黑喃喃的声音,低下脑袋像是要哭的样子。
余灵黑天生愚钝心思单纯,从来都是别人说什么这小子就信什么,大家私下里都叫余灵黑‘傻黑子’,可唯独对余白唯命是从,就连父母说的话都没有余白说的话重要,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一瞬间,余白有些触动,一丝愧疚感从心底由然而生。
“臭小子。”余白伸出手,揉了揉余灵黑那原本就和鸡窝差不多的脑袋,笑着开口:“外面确实不好玩,但小哥可以带你去更远的地方,没准儿那里就好玩了也说不定,所以你小子要赶紧长大,啥时候娶了媳妇儿,小哥就啥时候带你去。”
“当真!”听得此话,余灵黑猛然抬头,眼角还挂着晶莹点点。
收回手掌,余白微笑说道:“当真,小哥啥时候骗过你。”
“嗯。”余灵黑擦了擦眼角还没流下来的泪水,抹了把鼻涕,用力的点了点头,恢复最开始灿烂的面容,一脸天真的说着:“小哥,再过四年我就十八岁了,俺爹说过,等我到十八岁就给我说个漂亮媳妇儿,那时候小哥带我去好玩的地方,我就把媳妇让给小哥玩。”
“去你娘的!”余白笑着骂了一句,又满是严肃的开口说着:“余灵黑你要记住,你的媳妇只能你自己喜欢,不能让别人惦记,更不能让给别人,若是其他人要欺负你媳妇,你小子一定要打回去,知道不。”
“呃...”余灵黑面露难色挠着脑袋,这个动作是余白的招牌动作,每当余白犯难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挠着脑袋,而这个动作恰好被余黑完整的复制了下来,就连为难的神情都是学的十分相似,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那...我要是打不过怎么办...”
“......”余白一脸的黑线,无奈回答:“你来找我,我去揍他。”
“中!”余灵黑点了点头,咧着大嘴:“小哥最猛了,肯定能打的那人屁滚尿流,嘿嘿!”
“滚吧。”余白朝着余灵黑的屁股上轻轻踹了一脚,还不忘叮嘱一句:“晚上喝酒缺点小菜儿,上你娘那儿给我拿点肉来。”
“哦。”余黑点了点头,向篱笆墙内中间的草屋方向跑去。
余白怕三婶知道,到时候又该没完没了的唠叨,再找自己老爹告状,到时候麻烦的还是自己,随即紧忙提醒一下余灵黑:“别让你娘知道啊!”
“知道了。”余灵黑停下脚步,大喊一声,便悄悄摸摸的挪着小步,那样子,当真滑稽。
“哈,我的脑子可能坏掉了,竟然有些羡慕这臭小子。”余白苦笑,双手叉腰,颇显无奈。
靳北城距离饶山南向五百里,倚靠燕山,燕河之水的源头。
相传八百年前,柳氏太祖独身来到靳北平原,遇山开路遇水架桥,与野兽夺食,与土着争地,历时百年踏入金丹境期,无敌于靳北平原,又过百年在平原开荒建城,时至今日已达千户万人之规模。
靳北城建成后,向着方圆千里范围征收年奉,凡是靳北精兵骑军所至之处,均需缴纳供奉。
各个氏族需要缴纳粮草百担、骏马十匹、美玉十块、下品晶石五颗,待缴纳完整数目的供奉后,才能获得下一年的居住资格,否则便会被驱逐。
曾经也发生过流血屠族的事件,一些不愿缴纳年奉的氏族揭竿而起刀兵相向,共同反抗靳北城,可无一例外皆被镇压,被靳北城的精兵骑军踏平族地,斩断传承,反抗氏族的人头更是被一排排悬挂在了靳北城墙下,以警告其他氏族部落,这就是抵抗的下场。
夜幕降临,族地内各家需要轮流派遣一位成年男子巡逻守夜,以防夜晚会有猛兽和外族入侵。
随着夜色渐深,所有已婚族人的石屋先是摇晃一番,随后各种娇羞低沉的声音不绝于耳,就好像迎来了新一晚上的比赛,然后便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最后归于平静。
夜深虫鸣,玉盘垂悬于天际,余白双眼睁开,身形一动,出现在族地之外,疾步向北而行,奔直北方的小乾山。
饶山北向一百四十里,有山名乾,乾山中从未生长过任何的花草树木,山南阳面蕴藏着金属矿物和精品玉石,山北阴面蕴藏着丰富的铁矿,唯独没有水源。
乾山中有一种野兽,名为豲,形如牛却长着三只脚,体大如同巨石,牙齿顿挫却坚硬无比,喜食金玉矿铁,成群而居,力量之大撞人必伤。
饶山和乾山的中间,有一处山谷,人们称这里为绕乾谷,距离风琅平原的余氏族地不过三十余里。
饶乾山谷中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灵植草药,每株最高可卖得百两银钱,但此地终年云雾缭绕,不见阳光,谷中又是瘴气横生,猛兽毒虫甚多,所以饶乾谷也被各个氏族列为禁地,除非万不得已,否则各个氏族不会允许族人前来此处。
一句流传许久的顺口溜这样说着:绕乾谷中金成山,奇花异草炼仙丹,十人前去无人回,家中妻小立墓碑。
一道黑影穿梭在平原之上,一步一跃高跨数丈,周身环绕星点绿光,如同夏夜萤火一般。
黑影正是悄然离开族地的余白。
“呼!”长出一口浊气,余白擦了擦脑门上浮现的些许汗珠,四下观望见无人跟随,便转身进入饶乾谷中。
各个氏族以壮大族群为首要任务,男满十八可娶妻,女满十八可嫁夫,结合不超过二年之久,必然会有婴孩诞生。
寻常妇人怀胎十月便可生产婴孩,孩童初食母乳、再食细粮、后食糙米,且是抱半年爬半年磕磕碰碰再半年,岁至二三才能脱手勉强行走。
但雪蛮境内怪事频有,余白就是其中之一。
其母亲怀胎整整二十四月,方才将余白生下,初生便可以独立走路,且不食母乳食酒肉,天生力气更是大的惊人。
三岁时可单手就可举起五十斤重的砖石;五岁时可搭弓骑马游曳风琅平原;七岁时可随族中长辈进入饶山取玉;九岁时独自游虢河捕百斤师鱼而归;十一岁时独身进饶山徒手斩杀一头长有三驼峰的驼蛇后取其兽丹;十三岁时与族中练气中期的长辈比武占尽上风;十五岁时随族中壮年前往靳北城押送供奉物资途中遇山匪反夺良马一十三匹…
而余白自己,觉得这些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有一事,余白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
余氏有族规,所有面满七岁的男童女童无论资质好坏,都要修炼族中的传承功法-五行诀,好在长大以后在这风琅平原内可有自保之力。
可余白偏偏对这部功法十分抵触,无论谁说些什么,余白就是不看,哪怕是身为父亲的余半炑苦口婆心连着劝说了几日依旧没有用,就连余兴饶亲自出马,都是无功而返,余白就是不练。
说来也怪,未曾修炼五行诀的余白竟然比已经修炼功法的同龄孩童更加厉害,以致最后氏族不得不出了一条新规,任何人不得与余白切磋。
原因是余白七岁那年的夏季,一天夜里,格外安静,月初便已圆如玉盘,没有鸟叫虫鸣。
余白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出屋尿尿的时候发现了一点从未见过的绿荧在跳动,便被这点绿光深深吸引,不知不觉的跟随绿光走出族地。
最为奇怪的是,那一夜负责族地巡逻的男子足有三十几人,且内外均有人巡视,愣是没有一人发现余白是如何走出的族地。
余白走跑半夜,跨山过河,只身跟随绿光来到饶乾谷外,虽然从小就听到族中长辈叙说这饶乾谷如何如何的危险,可当余白站在饶乾谷边缘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之感,想都没想,便一步踏入到饶乾谷中,跟随绿光前行。
也是那一夜,原本终年云雾缭绕的饶乾谷竟然照进了无数月光,山路借着月色映的格外清晰,林中飞鸟挂树,蚊蝇低鸣,毒虫猛兽纷纷远离山谷,不知是何原因。
饶乾谷中还有一谷,虽为谷,称之为大石屋则更为贴切。
余白跟随缓缓跳动的绿萤走入了这间大石屋。
石屋内,盘坐着一位白发如瀑白须垂地形同枯木的老者。
余白呆呆的看着老者,不知道这人为啥要坐在这里,随后几步上前走至老者身旁,伸出小手捋了捋老者的白须,轻声开口:“小爷叫余白,老头,你是谁啊?”
而这位老者,缓缓睁开眼,略微惊讶的看着余白,只见老者眼中满是闪烁星辰。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枯木一般的大手轻轻的揉着余白的小脑袋。
这位老者没有姓名,只不过曾经有个极为响亮的称号-极圣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