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木暂停了与厂秘书吴胜利的交流,转而走上去向另一个熟人打招呼:
“程大哥好!你来看我爸爸吗?”
“你爸爸去世了?老汪人好啊!我在工厂时,你爸爸对我非常照顾。我刚分配工作,当工厂技术员,没有地方住,你爸爸就让我和他一起住在传达室。我跟在他后面学了不少做人做事的道理,他既像我的亲叔叔,又像一个老大哥,在工作和生活上给了我无微不至的帮助。遇到工厂需要提拔知识分子领导,你爸爸为我鼓与呼。嘿,千万别小看你父亲,他虽然地位不高,但影响很大,在我们工厂很有号召力。我工作不到三年,就当上副厂长。听说你考上中专了,你爸爸也就放心了,我那时辅导你就相信你没有问题!”程大哥对老汪去世似乎并不意外,早就预料之中,但对自己与老汪的一段感情还是念念不忘。
“程大哥,你现在不在工厂当副厂长了?”
“嘿!人家现在是矿务局的处长啰,今天代表局长来哦!”吴胜利调侃着说。
“还不是承蒙你一秘关照!你当领导我沾光,领导吃肉我喝汤,幸亏当初我当副厂长对你还算关照!”程处长抱拳感谢。
“别提了,我还不是被你害的,当时阮厂长让我帮他发表文章,你说你有野路子,结果大吹特吹我们工厂的文章,还真上了大报,没想到市里书记看中了,硬让我当他秘书,我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从此我就暗无天日啰!你看mayor大秘葛真都辞职当倒爷了,你给他批计划煤和车皮,发了大财,听说还出了一本官场小说,可谓手眼通天、名利双收哦!”吴胜利拉着另一个清瘦的年轻人自我解嘲。
“我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啊!大浪淘沙,就把我淘汰了,你看,今天主子都没了,证明当初我离开是多么明智!别看我们今天利用价格双轨制赚了钱,迟早会被秋后算账,真是提心吊胆,我准备洗手上岸办实业了!不像你,很会来事,越磨越圆,早就成了圆润的羊脂玉,前程似锦哪!”布施曾经的秘书葛真轻松诙谐。
“哎呀,你可是金子哟!没办法,现在是逆淘汰哦!不过是金子到哪都发光,你在搞实业兴邦啊!我却是空谈误国,背着良心做事,棱角磨光了,早已失去了自我。世态炎凉哪,人走更是茶凉,你看去年市长父亲去世,他父亲还是个农民,殡仪馆门前车都排了几公里长队,没有办法,工作人员只能在附近的稻田里开辟了一个停车场。我们局里大大小小来了几十人,我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今年布施去世,听讲书记要来,我们局长都不敢过来,派了我这个和mayor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来看一下.还好,书记没来,一秘代表了,你不会把我当成mayor的同案犯吧!”程处长逗着吴胜利,旁敲侧击着葛真。
“还有一个大新闻哩!”吴胜利谨慎地看看四周,发现旁边无人,兴奋地告诉程处长和葛真,“昨天,阮庆祥被纪委带走了,这家伙终于走到头了,我就知道他出事是迟早的事。我给他当秘书,哪有一点做人的尊严!听说他家也被抄了,他家的隔墙都拆出成捆成捆的钞票。矿务局同步送去了厂长。新厂长忌讳,不愿住阮庆祥的老别墅,新别墅又开始动工啦!”三个人幸灾乐祸,肆无忌惮地信口开河,评论着社会,旁若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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