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道士继续说:“我和李紫今晚就要离开,你就不用跟着我们了。李紫有更大更好的前程,必须要过你这一道心关。你也有你自己的道路要走,若是将来有缘你们迟早会重逢,不必在于这朝朝暮暮。”
徐怀谷默然。
他知道这一天终究要来临,而且就在他从道士手里收到那一道机缘之时,他深刻感受到了修士与凡人的天壤之别,于是这种即将分别的预感就愈发强烈。
凡人与修士,这之间的距离已经不是沟壑可以衡量,而是一道天堑。修士之于凡人有太多太多的玄妙,而凡人也无法理解修士的奇妙世界,二者本身的价值理念已经大相径庭,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同样是人,好像就被“修为”二字生生分开成了两个不同的生物,注定没有多少交集,大道在这一件事上似乎出乎意料的薄情。
而现在,李紫被已经是十境的道士收作弟子,大道前程万分光明,已经算是仙家的修士。而徐怀谷还只是一个背井离乡的孩子,手里有两把剑,仅此而已,境界更是一境也没有。
两人目前看似差不多的光景,实则所差甚远。按照一般的情形下去,徐怀谷只能是去做那浪荡江湖的剑客。说起来潇洒仗剑游四方,其实也就是,并且也只能以潇洒安慰自己了。
对了,徐怀谷还不会喝酒,那就更加不潇洒了。
按照道家山头的规矩,十境修士能够被赐予一个真人的称呼。道士回去接受真人的座椅,山头所在世俗王国的皇帝也要出一份天大的厚礼,更何况那位皇帝最是信奉太华山的道教,礼物自然不可能不厚重。
道士还能分到宗门里一座独立的灵气葱郁的山峰作为贺礼。到时候李紫在太华山修行,并且是作为这位十境修士的关门弟子,修行环境可谓优越到极点。
天时地利人和集于一身,就算是个资质平庸之人都能堆出一个五六境,更何况李紫本身天赋就不低,还有那邓纸鸢都要惊叹的窥测物件跟脚的天生资质,九境算是手到擒来。至于上面的十境和十一境,那就要看她自己的机缘。十二境的话,希望就更加极其渺茫了,那个传说中的飞升渡劫境当今世界都无一人能够达到。
于是徐怀谷心神落寞,但还是脱口而出:“我懂的,道长。我不会阻挡,也不会流露任何伤心神色,你就只管带着李紫离开便是。但是还请您在太华山一定要多照顾李紫,不要被别人欺负。还有,她喜欢在春节的时候扎一对纸人,再一起烧掉。若是太华山有烟花的话,也让她看一看,那个东西我们都只在书里面见过,还没有见过真正的烟花,她一直想看一次来着。”
道士点头,欣慰地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心里大快意。
徐怀谷果然还是一个聪明人,知道轻重缓急。虽然他对李紫确实是很喜欢,但是个人私情哪里有实打实的境界半点重要?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算不得真,过些时间就会忘了。
但他似乎忘记了,正是这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培养出的感情,使得邓纸鸢匆忙从北边赶过来,舍弃一境境界不要,救了他一命。
道士问道:“那你今天还要见李紫最后一面吗?”
徐怀谷摇头,道:“不用了,见面有什么用,只是徒增伤感罢了。你尽量不要让李紫知道这件事,带着她离开便好,这样她虽然要哭一场,但其实过一段时间心里就不会有那么难受了。”
道士说:“怎么带她走,我只会比你心里更有数。既然你这么说,我就遂你的愿,今晚我会带着李紫离开,就此作别吧。”
徐怀谷轻轻“嗯”了一声,有些恍惚。等他再凝聚心神,道士早就已经走了。
邓纸鸢还站在窗口边,倚着椒漆的墙壁,神色古怪得很,静静看着他。
徐怀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对着邓纸鸢说:“前辈,请教我那一套剑修法门,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邓纸鸢点头。
她还清晰的记得,当年的大风筝和孙小羊,再加上那个叫做隋昶的女子,当初也有过誓言承诺。但是好像这么走着走着,就突然说散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