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解缙也为范小见捏了一把汗,心想这个事情恐怕不好办,说迁都不对,不和圣上心意,要掉脑袋,说迁都对,这么多人都觉得迁都不对,他凭什么能说出迁都的道理来,这下要完了,都怨自己害了范兄弟,非要他当这个官儿,他好好做酒楼老板就得了,自己还能去蹭饭吃。
朱棣两眼一眨不眨看着范小见。
范小见额头冒汗,说:“陛下,您这么看着微臣,微臣知道您老人家有剥皮的习惯,心里紧张,就怕说不好。”
朱棣说:“说不好也得说,说得不好是你才学不足,不配当这个宣武殿大学士,和朕剥皮有什么关系,再说,你真见过朕剥皮了?小人造什么谣的没有?”
范小见说:“那臣就说了。”
朱棣说:“说!”
范小见说:“其实迁都最重要的并不是考虑民生。”
朱棣一听就说:“胡说!难道朕迁都就是为了让天下百姓受罪吗,朕随太祖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纪陈纲,救济斯民,还不就是为了救民于水火,不就是为了建一个太平盛世,让百姓安居乐业吗?”
范小见说:“臣还没说完,陛下您先别打岔,民生问题,待会再说,臣先说下迁都的事情。”
朱棣说:“好小子,你敢说朕打岔,你说吧,说得不对,看朕怎么收拾你。”
范小见侃侃而谈:“迁都北京乃是为了国家安定,使得中原不再遭受战乱之苦,现在都城在南京,虽然经济负担最轻,但是北方威胁一直存在,始终对我大明虎视眈眈,只不过要等合适机会,机会一旦来临,必然要长驱南下,侵犯我大好江山。
为了防御北方入侵,从新疆陕西山西北京辽东,一直驻扎大军,造成政治经济中心在南,而军事中心在北,两处相隔数千里,势必造成尾大不掉之势,时间一长,骄兵悍将在外,皇帝养尊处优在内,一旦边将作乱,朝廷兵马定非边将之敌,即便大明不亡于外族,也必亡于边将,此非长治久安之计。”
朱棣说:“胡说!边将兵马尽在朕掌控之中,谁敢反叛!”
范小见说:“陛下起于军旅,熟知战事,满朝诸将无人能敌,但陛下百年之后,未必代代子孙都能上马治军,下马治民。”
朱棣说:“那朕让宗室镇守边防,如此不会有边将作乱之患。”
范小见说:“陛下圣明,但如此虽无边将作乱之患,却有宗室夺权之患,汉有七国之乱,晋有八王之乱,都是前车之鉴,汉朝七国作乱之后为害不大,但是晋朝八王之乱后,才使得胡虏入侵,山河破碎,兵连祸结数百年,不是宗室人品不好,实在是当皇帝的诱惑太大。”
朱棣默然,自己就是宗室夺权的,谁大权在手,不惦记皇位。
范小见说:“历代军事中心都与政治中心重合,大军在朝廷手中,才能保障国家不乱,国家不乱,民生才可保障,国家动荡,民生只有更苦。”
朱棣点点头。
范小见说:“迁都北京,军事中心与政治中心合二为一,正是为了大明长治久安。”
文渊阁大学士杨荣说:“周朝定都洛邑,还不是国运最长,也不用非要到北方才行,秦朝定都咸阳,那是在北方了,还不是二世而亡?”
众位大臣一起说:“对啊对啊,你这小子怎么解释。”
范小见说:“周朝定都中原,那时候周朝的军事力量最强,四面八方的军事力量和周朝远远不能相比,诸位大人请注意,是远远不能相比,我们现在能做得到吗?
从秦始皇起,就修长城防御,汉有白登之困,唐有渭水之盟,军事力量对比没到完全一边倒的程度吧?
现在的军事力量和北方胡虏相比,最多是比对方强一些,而且还不能彻底扫荡干净,至少对方马跑得快,想扫荡干净也追不上,他们吃饭是就地取材,我们大军出征就需要带着粮草,所以说再远,粮草就供不上了,只好回来,不是我们打不过,是后勤没法保障。
所以隐患始终不能根除,隐患不能根除,那大军就不能不长期驻防,大军长期驻防,就绝不能军权旁落,所以迁都北京是不得已而为之。至于秦朝,并非亡于边患,而是亡于暴政。”
户部尚书夏元吉说:“现在国力不振,你说应该迁都,北京营建二十年,耗费无数,而且以后大批物资从南到北运输,损耗巨大,民生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