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名婢女,后排跪着数十个护卫,纷纷垂头请罪。他们之前,还跪了三娘和刘拓。
殿门紧闭,里头一丝动静也没有。
司简坐在榻上,着雪白衣衫,衣摆垂下来,落在榻上置着的红衣上。
红底缎绣金纹的嫁衣,正面用彩绣描绘凤穿牡丹图,腰间袖摆衣襟均使了雕绣制缠枝牡丹祥纹,裙摆处用红金两色彩线绣着团花祥纹,并配以凤尾蝶翼,舒展开来栩栩如生,羽翼如卷云,铺开满色迷离,美得流光溢彩。嫁衣背面用凸绣绣着暗红色星月图案,意寓“披星戴月”。配着一条金色纹祥云的宽式腰带,帛带上缀着五色璎珞,鲜艳流彩。
整套嫁衣鲜红,喜气洋洋,任谁穿上都是千娇百媚的姿态。连方巾都赶制的精致美艳,红底锦缎,彩绣刺着玉棠富贵的图案,方巾四周下垂金色流苏,每一处针脚都处理得细腻妥当,堪称霓裳羽衣,完美无缺。
这身嫁衣由花针绣庄的当家姐妹俩亲手制成,绝不假手于他人,连腰带上的璎珞都是用手细致嵌上去的。即使技术娴熟,也花去她们一年多的时间。昨日,正好快马加鞭送到他手上。
司简伸着手轻柔抚摸衣裳上的祥纹图案,眼底像死水一样无波无痕,沉寂了脸色。
殿门外有人的脚步声响起,像是在不安,来回地走。过了半晌,才响起慕容的声音,他喝了酒,似是醉了,声音有些许的模糊:“主子……”他在斟酌语句,“许是,许是……刘氏掳走了姑娘……”他又顿了顿,他那般豁达的人,鲜少有踌躇不定的时候。他还在思考要讲些什么来引起司简的注意。“糖糖丫头,她在清铭殿里又哭又闹,您不是最疼她了吗,去瞧瞧罢……”他欲言又止,但还是不再说下去,离开了。
他是被人拉走的。
唐年君推着他走开,看着殿下跪着的人,恨恨道:“那个女人真是不让人省心,瞧瞧主子,再次跟丢了魂一样。”
慕容醉眼迷离,拿出玉葫芦往嘴巴里倒酒,连喝好几大口,缓解了心情,才道:“年君啊,不是我说你,你怎地如此愚钝?”
“慕容空山,你真是醉了!这个当口儿,喝什么酒!”
“说你愚钝你还不承认,缺心眼儿你这人,跟我这个粗莽武夫有何区别?”
“你这话什么意思?”唐年君怒,伸手就要抢他怀里的葫芦。
慕容连忙退避三尺,护着葫芦一屁股坐在地上。“过来,我跟你讲讲。”
唐年君气不过,但还是一撩下襟,跟着他坐下。
慕容道:“主子那个样子,你还记得吗?”
“怎么能不记得,五年前,青霜死在他剑下的时候,他也便是那般,跟灵魂出窍一样,不言不语,一直坐在殿顶上。今日,他便是坐在殿内不出来。”
“不错。”慕容喝一口酒,“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主子是认真的,他是真心要娶寻善,不是虚假,不为利用,真心实意娶她为妻。”
唐年君目光凝滞了。他看着远处的黛山,心里突然泛起酸涩感。
慕容道:“不要妄想阻止,你做不到。”
“为什么?”他不懂。
慕容眯起眼睛,“因为他是主子,因为他杀了青霜取代扶季宫取代王固城,因为他比刘扶萧还要深沉如山。”
唐年君一下子失声。
强者的世界,弱者无法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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