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华殿,熏香袅袅,满室清香淡雅,司简站在窗前,同乔侧讲话。
乔侧道:“拖不得了,一而再再而三深受刺激,毒性侵入体内,再久一点怕是有性命之忧。还是趁早送走……”
他话语一顿,瞥见了司简转冷的面容。
司简转了脸,发丝垂下,荡在耳侧,稍显一丝凌乱。
他挥挥手,让乔侧下去了。
殿门磕上,他走到床畔,也不坐,就那样站着凝视寻善安静的睡颜。
过一会儿,三娘进来,垂首道:“主子,安排妥当,可以出发。”
司简应一声,抱起榻上昏迷之人,给她披上一件厚毯子,出门进了殿外一辆马车中。
马车由庄安驾着,一路向前,直驶向沛庄。
寻善在车内转醒,伸手,指尖擦过司简的衣襟。
“司简。”她唤。
“小白。”
寻善从他怀里抬了身躯,坐起来,转头看着昏暗的车厢,问:“去哪里?”
“沛庄。”
“刘扶萧……”她顿了一下,凝视司简,眼里有一丝困惑。
司简也看住她,他微笑,伸手摸摸她的头,“记起来了?”
“我是青霜。”
“嗯,闻名天下的青霜。”
“我中了毒?”
“刘氏殇离。”
“刘扶萧……”她睁大了眼,想说点什么,然而,舌尖一咬,止了话。她伸手拉住司简的手掌,低声道:“我会死……”
“不会。”
温柔的声音,带着坚定,一字一字咬得清晰有力。
“司简,我觉得好不可思议。”寻善垂头,面色苍白,眼里的眸光黯淡,无力疲倦。“我怎么会是青霜呢?我明明是颜寻善,是你和娘亲的小白,却在梦里看见那个早该死去的人出现在我眼前,跟我一模一样的脸,我一下子就记起来了,记起那些属于青霜的纷扰往事。”
“小白,青霜也好,颜寻善也罢,你就是你。你的身体是你,你的魂魄是你,只要是你的,一切都没变。”
寻善抬了头,眼眶里泪光闪烁,“十四年青霜,全靠你支持鼓励才得以存活下来。五年颜寻善,也全赖你给我一段新生命,还我一片广阔天空,还给我一个家,一个由你我组成的家。司简,我何其有幸!”她眼里的泪花一闪,流出眼眶,滑下面庞,滴落她和他紧握的双手。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小白。”
“司简,所以,即使我死了……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不枉费来这个人世走一遭。遇到你,爱上你,嫁给你,一生足矣。”
寻善泪流满面,眼圈红肿。她说得大义凛然,深情款款,心下却惧怕,她的手指都僵硬冰凉得似要蜷缩起来,所幸握在司简掌心,稍稍安心了一点。
“你不会死。”司简一手拭去她面上泪水,心疼地亲吻她苍白的嘴唇,“相信我,你不会死。我何曾骗过你。”
寻善摇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身。“若是我死了,只留下你一人怎么办?我多想陪你白发苍苍看尽人世风云,我们说好的,谁都不许离弃谁!为什么苍天要如此捉弄我们!我不想死,司简,我不想死!”
寻善彻底嘶吼起来,在他怀里极尽哭闹。
这一世,两人约定不离不弃。却忘了,他们也曾讲过,此生非死不离。
非死,不离。
亡命,便是离弃。
她死了,又要只剩司简孤零零在这个尘世无悲无喜,人间繁闹,他一人坐于殿顶,目光空洞,思绪飘忽。
夫妻间,迟留于世的那一个人总是最悲哀。
司简抱紧她,嘴唇轻柔吻上她的发顶,眼神沉寂。
待行到沛庄,庄安掀帘,司简抱寻善下车。
沛庄依旧温暖似春,远处绿草如茵,一条小道蜿蜒通向一个山坡头。老太太院子里的玉兰树开得正好,树下雪白落英,风吹起一地。阳光正朗,金丝如线,明亮和煦。
寻善却觉得寒冷,缩在司简怀里,一条厚毯盖着,也抵不住体内一**涌起的寒气。她面色煞白,神智微微有些模糊。
“司简。”她死命抓着司简的袖子。
司简站在院子里,迟迟不进去。
庄安迟疑道:“主子……”
寻善望过去,目光已经不甚清晰,似是一瞬间坠入了一个梦境中,她的思绪游离在半梦半醒的边缘,似是清醒,又似是迷糊。
司简眉头一皱,赖沉小草上前来,双双唤道:“公子,小姐。”
苏阿愁从屋内走出,面孔呆木,见到司简微微一笑,反倒显得面容僵硬不自然。“司公子别来无恙。一切事宜已办妥。”
“可有遗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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