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丈夫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贴心讲解下,秦臻所有的好奇心都得到了满足。精神振奋期过后,身处孕期的她又有了瞌睡的迹象。
齐修远爱怜的看着妻子昏昏欲睡的模样,略一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秦臻条件反射地环搂住他的脖颈,带着几分娇嗔地说:“别总是这样突然把我抱起来,我会吓坏的。”又看一眼自己的小腹一本正经的补充,“宝宝也会!”
“下次我保证会先和你说,”齐修远微笑着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这样横抱着秦臻上了床。
被他小心翼翼放在床褥上的秦臻忍不住弯了弯眼睛,“我是什么贵重物品吗?需要我的好相公这样轻拿轻放的?”
从未想过自己腼腆的妻子也能这样眉目鲜活的与自己调情的齐修远心中禁不住有些鼻酸——他就着把妻子抱上床榻的姿势,眉眼同样温柔的与她额抵着额头,哑声道:“娘子的反应也太迟钝了,你可别告诉我,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是相公之中的无价之宝。”
秦臻闻言瞪大了一双仿佛会说话的漂亮眸子,“无价之宝?”她愕然重复,声音里充满着难以置信。
“有那么值得惊讶吗?为夫还以为娘子早就发现了。”齐修远捏捏秦臻鼓起的腮帮子,轻手轻脚地边帮妻子褪去外面的衫裙,边把妻子如瀑青丝上的首饰一一取下来搁到一边。
秦臻的眼神有些异样,她抿了抿嘴唇,避开齐修远帮她摘耳环的手,把蚕丝制成的锦被拉高到下颔处,干巴巴的说了句,“我觉得有些困,想休息了。”
齐修远困惑妻子陡变的态度,但见她已经一脸疲倦的闭上眼睛,也不舍得再吵她,帮她掖了掖被子就站起身说让她好好睡,他去书房看一会书。
秦臻胡乱地点点头,又把锦被往脸上拽了拽。
齐修远失笑的看着妻子孩子气的举动,开始琢磨对方是不是被他刚才那直白的话语给弄得害羞了,元武大陆的人对感情方面的表达很是内敛和克制,像他这样情愫外露的可谓十分罕见。
不过别人又怎么会有他那样的经历呢?想到那恨不得永远尘封住的百世思念和愧悔,齐修远就难受的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了捏紧绷的眉心,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没什么好想的齐修远,一切都推倒重来了!现在的你有的是时间弥补,有的是时间改过,你只要不忘初衷,好好的爱他们、好好的照顾他们就好!
书房里,齐修远的情绪恢复了平静,卧室里,秦臻的情绪却在持续走低。
“……秦臻,你要理智点,他嘴里的那个无价之宝不是你,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秦贞娘!你不要把它妄想成是对你的感情——你也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样的性格,你根本就做不到像秦贞娘那样无怨无悔的对他,如果他真的像书里那个酒鬼一样渣的话,你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踹了他……齐修远对你好是因为秦贞娘上辈子对他的付出,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没资格也没理由为他的话感到难过……”把自己整个人都蜷在被窝里的秦臻极力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自幼被父母捧在掌心里娇宠着长大的她是个对感情异常看重的骄傲姑娘,她做不到冒领他人的付出还心安理得的享受。
秦臻紧紧咬着下唇,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扯落自己身上地蚕丝被,赤着脚踩上地毯就要往外面走——我要告诉他,我要告诉他我根本就不是他那个想要一心补偿的那个贤良妻,我只是个被同事打架殃及的倒霉鬼,我……
秦臻带着几分毅然决然的脚步突兀的在门口停顿下来,她表情空白的望着雕有不知名花朵的门板,久久都不曾有任何动作。
“……秦臻,你疯了吗?”她无声都自语着,“你居然想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他?只因为他对秦贞娘说了一句你是我的无价之宝?!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在这个时空好好活下去吗?你怎么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你怎么能愚蠢的自掘坟墓?!”
无声而急促的迭问让秦臻的额头渗出了零星点点的汗珠,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调转身形来到床边不远处的梳妆镜前,如同囚徒等待宣判一样的坐在了梳妆镜前。
※
“……麻麻,囡囡要不要做牛牛哥哥的小新娘啊,囡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稀饭牛牛哥哥啦,你和拔拔不总是说要喜欢的人才能在一起吗?”包子脸的·六岁半的·秦臻小姑娘吮着大拇指,仰着小脑袋瓜问自己的妈妈。
“噗……”年轻的秦妈妈险些被女儿一本正经的口吻逗到笑倒。“妈妈的乖囡囡,妈妈来告诉你该怎样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喏,你瞧瞧,这是什么呀?”她强忍着满腔的笑意,同样一脸严肃地握住女儿的小肩膀把她推到镜子面前。
“麻麻好笨,这是镜子呀!”六岁半的小秦臻嫌弃地看自己妈妈一眼,声音响亮的回答她。
“是呀,是镜子,”秦妈妈微微弯腰与镜子里的可爱女儿并肩,忍俊不住地逗她:“镜子里的自己是不会骗人的,乖囡囡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告诉妈妈喜不喜欢牛牛哥哥呀?
※
镜子里的自己……不会骗人……
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的秦臻一点一点地慢慢抬头,将视线聚焦在面前的梳妆镜前。铜镜里的她眉目含情,分明一副陷入爱河中的小女人模样。
秦臻怔怔的看,眼神说不出的复杂。渐渐的,她的眼睛因为长久的凝视而变得模糊,镜子里的画面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改变。
秦臻一动不动地看着梳妆镜里的那扇卧室门被人推开;一动不动的看着那个不知道何时已经在她心里烙下深深印痕的俊逸男人大步流星的朝她走来,急急将只穿了一件薄薄单衣的她紧紧拥搂进怀里,满脸不赞同地问她怎么傻坐在这儿发呆。
秦臻凝望着镜子里那张充满着关切和心疼的俊美脸容,眼睛里莫名染上了几许泪意。
“贞娘?!”一进门就看见妻子傻坐在梳妆台前发呆的齐修远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抱怀里轻晃着试图摇醒她。
秦臻被他一晃,就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要说话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睑,含含糊糊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择席,你走后我一个人怎么都睡不着。”
听到这话的齐修远顿时眼前一亮,他响亮地咳嗽一声,“择席啊?这倒是个有些伤脑筋的小毛病啊。”
秦臻连忙也做出一副头疼的模样,可怜巴巴地抬头望着自己的二十四孝相公,一副指望着他能够给自己拿个主意的难过样。
齐修远被爱妻水汪汪的大眼睛瞅得喉咙里彷佛有小爪子在挠,他忍了又忍,还是勉强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渴望。要多惋惜就有多惋惜的说:“好娘子,就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小宝贝,咱们也暂时忍耐一下,”他满心遗憾的和妻子打着商量,“等到孩子出生,为夫到时候保证随你处置好不好?”
“……”秦臻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连因为择席所造成的困扰模样都忘记装了。
“你……你……”秦臻磕磕巴巴地说,“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我就是睡不着想要再和你说说话,哪有……哪有你想的那样……就好像,就好像我有多……多……”秦臻多了半天,都没那个脸皮把‘欲求不满’这个掉节操的成语说出口。
“现在心情是不是觉得好多了?”齐修远满眼温柔的凝睇着自己羞恼地随时都可能跳起来咬他一口的心肝宝贝,含笑问道。
秦臻被他问得神情一愣,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很不自在。
“刚才你可把我吓了一跳,”齐修远摇摇头,冲着妻子做了个‘能抱你’的手势,他可没忘记临离开前和妻子的那场谈话。
秦臻抿了抿唇角,看着他充满关切的眼神,沉默了半晌,冲着他张开了手臂。
齐修远的肩膀因为秦臻的举动有明显的放松,他勾了勾嘴角,小心翼翼地把妻子重新抱回了床上,与此同时,他也开始解自己腰带上的比目鱼玉扣。
秦臻被他的举动骇了一跳,生怕他做出些什么不知道轻重的事情。
齐修远好笑的看着妻子充满戒备的眼神,掀开被褥钻进去把自己的心肝宝贝抱了个满怀,“别担心,我有分寸,不会在这个时候给你添乱的,”他轻咬了口妻子嫩粉色的耳垂,在她颊畔低笑一声,“真是个不知道变通的小笨蛋,择席也不知道让丫鬟过来和我说一声,有我在你身边,你总能睡得安稳了吧?”
“就没见过比你还要自大的人。”被熟悉的味道紧紧环拥的秦臻输人不输阵的轻哼一声,却无法违心否认自己在对方搂住自己后瞬间安心下来的这个‘残酷’事实。
“睡吧,”齐修远眼神爱怜地拨弄她有些凌乱的浓密青丝,柔声在她耳畔低语,“明天正好有一场小型的拍卖会要举行,到时候我带你去看。”
秦臻听着耳后近似诱哄的磁哑低语声,浓密的眼睫如蝶翼振翅一般连着轻颤了两下,眉宇间阴霾悄然悉散的沉入充满着丈夫味道的黑甜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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