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左右,如果动身撤退,是能从孟养城撤出一支相当规模的部队的。
只是这种撤退虽然看起来有相当的时间余裕,却也是必须在短时间内容作出判断,一旦孟养城被彻底包围,那时候再想突围,就要面对高的多的难度和危险性了。
所以,如果从安全的角度考量,指挥中心最好不要设在北城楼这种危险的地方,也不要设在孟养城中心这种各个方向都不紧邻的地方,而是要要建立在南城楼附近,一旦发现情况不妙,立即展开撤离。
姜榆罔在最初刚刚进驻南城楼附近的这件屋子时就意识到了一点,这是一件用于逃跑的屋子。想想一下,曾经居于其中的麓川军指挥官,该是怀着怎样一幅不安的心情在这幢装饰精致的屋子里等待军情,又在听到不利消息后夺门而出的。
他试着感受了一下当时的麓川军指挥官的心情,忽然间自己忍不住笑了,这是一个如此戏剧性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在相同的时候,迎来了抱着同样想法的主人。
姜榆罔必须承认,在没有接收到来自蛮寺寨大营的援军消息前,他一直思考着从孟养城中撤军的方法和一旦发生不能尽快撤军的意外,该如何逃离的方法。
而就算等到了来自蛮寺寨的并不稳妥的军情,他也仍然在犹豫。
现实是残酷的,而一切幻想都要基于现实的基础,姜榆罔固然想要死守孟养城,但是在巨大的势力差距下也必须要考虑到足够多的情况下的处置方法,而不是简单地一条道走到黑。
如果援军的消息时真实的,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作为一手建立莽古堡情报体系的姜榆罔,他深深地了解自己的这些几乎可以说是接受文化洗礼不久的部下所带来的情报有多高的可靠性。
往日里的所有重要情报,几乎都是要经过多方面多次的独立验证才能作为军事判断的佐证,而眼下的孟养城,让他不再具备那样的机会,必须做出选择。
相信援军,死守孟养城;又或是保守行事,保住莽古堡的部队。
他以为自己在决定从城楼上动身前往南城楼的总营帐的时候,已经下定了死守的决心,决定不再在南城楼做什么过多的安排,而是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北城楼的防御上面,但是真的越来越走进南城楼的总营帐时,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动摇。
每一步,都变得愈发艰难,走到最后干脆几乎停了下来。
“军主?”黎重看到姜榆罔停下来了步伐,问道。
姜榆罔摇摇头:“我没事。”回答完之后,却也一时间不由得陷入迷茫。
他在此刻终于迟疑了,面对可以算是发生了意外的安排,他犹豫了,而他曾经以为自己来到明代这个陌生的时代与陌生的空间里,不会再如此犹豫的。
可是他还是犹豫了,因为意外的发生。几乎是在一周前发出来了明确的求援情报,但是到了大战前夜,却还是不能得到一个准确的消息,如此意外的发生是姜榆罔的确有想到,但是到了实际发生时又觉得难以承担的。
“军主,我们是要见谁?”黎重看向远处的营帐,那是营帐与房屋的华丽复合体,就算是莽古堡的院使一级人物,也没有如此的住所。
姜榆罔最终在心里叹了口气:“见一名阵列指挥和···”
“阵列指挥?”黎重有些不解,阵列指挥是莽古堡部队中要掌管上百人的军官等级,按理说来,和姜榆罔现在的实际官位百户的等级是一样的,但是黎重毕竟是姜榆罔的近身侍卫之一,在秘理院中地位可以说是超一等的,因为能够直接接触姜榆罔,所以能够知晓一些最关键的机密。
以黎重的身份,还真的有些不太能看重阵列指挥这种相对一线的指挥官,他更看重的,是那些能够得到姜榆罔充分信任的军官。
“和阿乌玛。”姜榆罔还是说出来了要见的人。阿乌玛,曾经姜榆罔在南桑寨潜入事务中的关键人物,依靠阿乌玛的人望,姜榆罔成功实现了获得南桑寨麓川百姓的信任的目的,并最后逐步赢得南桑寨的人心,并将麓川军在南桑寨的势力赶走。
后来,按照南桑寨的模式,在整座莽古山中,姜榆罔不断重复进行获得山寨人心,组织山寨百姓对抗麓川军的事情,并最终控制了莽古山,建立了莽古堡。
在这个过程中,阿乌玛算是一个立下了大功的人物。不管阿乌玛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姜榆罔的计划,姜榆罔都还是颇为重视阿乌玛的。
他甚至一度有考虑要不要除掉阿乌玛这样一个具备足够影响力的人物,但是和阿乌玛父女相处下来,他的确是充分认识到了阿乌玛的为人,这是一个可以任用的人。无论是人情关系,在山寨中的声望,还是本身出色的军事素养和个人基础能力,都让阿乌玛成为了麓川出身的士兵中最出色的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