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风流潇洒模样。右首侧那人却作江湖豪客打扮。他身材魁伟,国字口面,下巴处留了部乌黑胡须,腰间佩戴着口单刀。他端起酒杯满满饮尽,大声笑道:“扬州瘦马,大同婆娘,两者向来南北齐名。那扬州瘦马又分三等。二三等资质的暂且不谈。那一等资质的,百般机巧都会。更妙是其三寸金莲,号称七绝,乃以瘦、小、尖、弯、香、软、正为佳。兄弟我前几年去扬州,正好梳弄了一个,至今回味无穷啊。却不知道这大同婆娘有什么妙处,竟能与扬州瘦马相提并论呢?还请狄兄弟指教。”
这带了口单刀的江湖豪客,外表看起来相貌堂堂。但不知道为什么,小嫩模老觉得这家伙不像好人,下意识地就有些害怕。其实前段时间,陈胜也教了她不少扎根基的东西。这段日子以来苏紫菱一有空就努力练习,也算小有成就了。寻常两三名流氓无赖二流子,还真未必近得了她身。可是面对着这带刀客,小嫩模却没来由地就心虚得厉害。忽然间只听见前面夜永星低声道:“别多看。那人是万里独行田伯光。”
“啊,是那个采花大盗?”苏紫菱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目光,匆匆跟着夜永星一起上到二楼雅座,找了张清静桌子坐下。小二送上热毛巾供两位客人擦脸擦手。夜永星随口吩咐,让他去整治一桌上好席面来。小二答应着去了。只剩余自己俩个人独处,苏紫菱忍不住问道:“小夜,妳说下面那个有部大胡子的,是田伯光?可是妳也没见过他啊,怎么知道这个人就是那采花大盗的?”
夜永星揪开衣襟,展示出自己系在腰间的精灵球,在上面拍了拍,笑嘻嘻道:“全靠了它呀。那天咱们刚进衡阳城,陈某不是去群玉院吗?为了防止他假公济私乘机乱搞,所以我当时派了伊布去监视他的。伊布在群玉院看见了田伯光,所以我也看见了,就这样简单。”
苏紫菱点点头,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可是那个田伯光怎么也来山西了?倒也真巧。”
夜永星撇撇嘴,道:“我看也不是真那么巧。十有八、九,这淫贼和咱们一样,都是想要上恒山的。大概是对仪琳那小尼姑念念不忘吧?”
苏紫菱登时又紧张起来,道:“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夜永星“噗哧~”失声一笑,讽刺道:“帮忙?妳是去送菜吧?对啦,要是妳自动献身的话,说不准能迷死那个万里独行,让他来个精尽人亡呢。去吧去吧,我精神上支持妳。”
如此毫不留情的挖苦,小嫩模倒也已经习惯了。除去有些难堪之外,再也别无感觉。恰好这时候店小二又来送上了几碟凉果,她正好低头拿起筷子吃东西,也不再说话。马猴烧酒却支起耳朵,细心听下面田伯光和那位什么狄兄弟说话。
“……大同府的姑娘,朔州的郎。自古以来,大同出美女那是天下知名的了。不过这大同婆娘与扬州瘦马却有不同。扬州瘦马之妙,在于三寸金莲。大同婆娘之妙,却在于重门叠户。”那姓狄的书生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说出来的话却是难免有些亵渎圣贤书了。只听得他眉飞色舞,声音之大,酒楼上下皆闻。
田伯光呵呵大笑,道:“哦,重门叠户?这是什么意思?狄兄弟。不妨说得再清楚一点?”
那狄书生“啪~”地张开扇子,笑道:“不瞒田兄弟。区区在下的叔叔,就是这大同府的知府。在下跟着家叔在这里三年,也算是在万花丛中走过一遭了。所谓大同婆娘的重门叠户,打个比方,恰好如这大同城的城池。城池有三重门户,在下不才,每一门户为之制一匾,一对联。”
万里独行笑道:“你们读书人,就是这些花样多。快快说来。”
那狄书生摇头晃脑,道:“第一重门的对联,乃是‘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匾曰‘别有洞天’。”
万里独行微一思索,放声大笑道:“好,好。那第二重门呢?”
狄书生面带诡秘笑意,道:“田兄听好了。这第二重门的对联,乃是‘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匾曰‘渐入佳境’。”
田伯光再一思索,赞道:“原来如此。当真能够有如此妙人,田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狄书生摇头道:“且慢。兄弟我还有第三重门户未说呢。那第三重门户,对联是‘云无心兮出岫,鸟倦飞而知返’。横匾‘极乐深处’。”这一句说完,他和田伯光都是相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