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之中却颇为客气,有意无意将责任都往赵舒身上推来。赵舒倒不是很在乎他这些,带着奏章,径直进宫来见刘备。
禁宫之内,已经全是桓易带人护卫,通传之类的烦琐事,能省就省了。找个小宦官问明刘备所在,便带着人直奔而来,行至殿外,黄皓远远看见,便迎上前来,脸色严肃,低声道:“将军稍待,陛下与鲁王正在殿中议事。”
那父子二人又在商议何事?赵舒心中冷笑,正好当面说起,倒要看看刘备如何处置,举步便要入内。黄皓却一把将赵舒拉住,低声道:“陛下自为将军赐死殿下,将军何必非要担上逼杀宗亲之罪?”这话一说,赵舒才恍然而悟,刘永失去诏书,父子二人必然心中怀危,刘备会不会再一次舍车保帅?赵舒并非要刘永性命,愈加要进去阻拦,挥开黄皓急忙闯入殿中。
此刻朝阳初升,殿中一股淡金之色,刘备端坐塌上,见赵舒进来,悲愤之色一闪而过。刘永跪在一旁,背对着赵舒,必恭必敬地对着刘备三叩首,道:“父皇保重,儿臣先去了。”言罢一扬头,赵舒看见他手中握有杯酒,急忙喊道:“殿下且慢。”
刘永却并不迟疑,一饮而尽。赵舒知那必是穿肠之药,好在叶枫在此,急忙让他上前探视。刘永却起身拔剑,不让叶枫进前,厉喝道:“孤乃天子后裔,定不受你之辱。”可叶枫身手敏捷,哪是他所能阻拦?欺身上前,先行夺过他手中长剑,使护卫架住,便伸手掐住刘永咽喉,凑到面前,深深吸了几口气,道:“将军,此药甚毒,需得即刻救治。”
赵舒点了点头,想起毒药刚入胃中,还不曾吸收,可以洗胃救治,可是赵舒却上哪里去找洗胃的仪器来救刘永?却又猛然记起一物,乃低声吩咐黄皓几句。黄皓听完之后,一脸迷惑地看着我,却又不敢多问,急忙带人下去。
赵舒看着刘备也是一脸茫然,乃上前行礼,道:“适才情势紧急,微臣多有失礼之处,望陛下勿怪。”这几日的连番变故,早已经将刘备剩下那点精力消磨干净,只是轻轻地摇了摇手,示意无妨。赵舒又问道:“鲁王殿下何罪,陛下竟要赐死?”
刘备抬眼看着赵舒,料想心中恨极,口上却有气无力地道:“逆子乱政,欲害将军,虽为天家骨血,却亦该明正典刑,以彰其咎。”赵舒心里又默默叹息数声,刘备啊刘备,你都六十好几的人了,死就死吧,何必如此畏惧,竟要以自己亲身骨肉来换那一身臭皮囊。
赵舒拿出诏书以及孔明表章,上前呈与刘备,禀道:“此二物乃是诸葛丞相早间使人送与微臣,还请陛下过目。”那诏书刘备自然认得,却也要拿起来假意察看一番,乃道:“此便是那逆子所为。”又将孔明表章看罢,脸上虽然没有明显色变,手上却有些不由自主地抖动。孔明字里行间虽然将责任推卸于赵舒,却毕竟是按着赵舒的意思,上书废去刘永,这明显是两人联手的结果。若说刘备之所以下诏给刘永,便是想要借着赵舒与孔明争斗,得点渔人之利,如今却是大违他的本意,怎能不惊不惧?
刘备还不及说话,便有一股恶臭飘入殿内,赵舒知是黄皓已经取来粪汁,转身指着刘永,道:“给殿下喂下去。”黄皓看着赵舒,略微迟疑,却又不敢违逆,只好上前,低声道:“请殿下恕罪。”
刘永神色大骇,高声喝骂道:“乱臣贼子,孤便是化作厉鬼,也要生啖汝肉。”刘备终还是于心不忍,开口道:“毕竟是宗室骨血,赐死便可,将军何必如此羞辱?”我笑笑不答,还是叶枫冷然道:“此将军欲救殿下也。”乃伸手操起一勺粪水,便向着刘永嘴巴灌了下去。
这等恶臭,便是常人也不能忍受,何况身为帝胄的刘永?强咽了两口,便“哇,哇”的呕吐起来,待其吐罢,叶枫又强灌几口,如是再三,将刘永折腾的筋疲力尽,瘫软在地。刘备看着爱子如何受辱,只恨得牙痒痒,几欲晕倒。
叶枫看着差不多,便停下手,对我道:“毒物几尽吐出,惟恐余毒不清,属下再开些药剂调养。”赵舒对他的医术向来很有信心,示意让他带着刘永下去清洗一番。旁边黄皓也急忙指示着一群内侍,清洗残留在殿中的污物,又命摘来不少花卉,渐渐将那股臭气驱散。
一切收拾妥当,赵舒才又望着刘备,叹口气道:“陛下,微臣绝无加害陛下以及各位王爷之意。望陛下务须担忧。”现在刘备虽然也能明白赵舒是在救刘永,却仍不能接受这样的方法,木然片刻,才道:“就按将军与丞相之意,将其废为庶人。”
“陛下又误会了。”赵舒摇头道:“奏章乃是丞相之意,微臣并无意加罪于殿下。”刘备大感意外,张口结舌,半响才问道:“那依将军之意…..”
赵舒道:“鲁王殿下虽然聪慧,却终究年幼,若是吾人指使,如何能行此等大事?”刘备听后又感惊惧,以为赵舒之所以饶过刘永,是要跟他算帐,乃道:“此子向来忤逆,断然能行此事。”人当真是越老越怕死?赵舒看着刘备一心想要舍子救己,真想冲上去揍他两拳,还亏得刘永如此孝顺。赵舒再一次提点他,道:“即便殿下能行此事,乃这诏书孔明又是如何得到?而且能上表谏言陛下废除殿下?”
刘备这才恍然而悟,急忙道:“将军所言甚是,逆子行事,必是受孔明指使。孔明向与将军不合,此必是嫉妒将军平叛大功,欲害将军也。”这老东西见风使舵的本事不亚于孔明,不去当水手真是可惜了。赵舒又笑问道:“既然孔明有此重罪,陛下以为该如何处置?”
刘备正担心赵舒与孔明携手,见赵舒还是想整治孔明,心中也自然乐意,急忙道:“朕即刻下诏,此事皆由将军权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