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自己可能患有心理问题的说法非常忌讳,实际上随着几次接触,我发现她的问题也不算严重:很多孩子都有的,只是有些孤僻,另外被学业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半年多,我帮着老威打点生意,比较忙,也就疏于去关照她。
默涵身上还有个有趣的地方,那就是她并不随父亲姓段,而是随着母亲姓李。所以她的名字就叫做李默涵。
她是段老板的亲生女儿,至少他是这么说的——关于这事,我也打了个折扣,因为他是那么的善于篡改历史。不过段老板有着自己的解释:“我不愿意女儿姓段,这姓不好起名字。你说段什么合适吧?我曾想过一个好的,叫段莫愁。两个否定,那不还是肯定嘛!还不如李莫愁好听呢!所以想来想去就烦了,干脆随她妈妈的姓,挺好。”
没关系,反正已经都这么叫了。
段老板在路上,给嫂子打了电话,说我要去家里吃饭。因此一进门,和李姐也是前后脚的。
“小艾呀,好久不见,我刚买东西回来。买了你最爱吃的三文鱼,再弄个香酥鸡,默涵也爱吃。”李姐是个特别豁亮的女人,很爱跟我说话,一见面,就忙不迭地往里让。
我可没瞧见默涵的影子“还没放学?”我问。
“哎呀,你可真不像是上学的人,今天是周末,不记得了?”
“哦,我是说,现在的孩子不老得补课吗。”
“很少有啦。这不是你上学的那个时候,现在管得很严,不许学校随便加课。来来,坐坐,默涵还睡着呢,这孩子跟谁都不亲,就是跟枕头亲。我去叫她起来。”
“不用了,让她多睡会吧。”我脱了大衣,放在沙发上“现在孩子上学不易,能睡就睡吧。”
李姐陪着我寒暄了一会儿,段哥在厨房里喊:“你别聊了,让人家小艾歇会,你赶紧过来搭把手,要不然八点都开不了饭。”
李姐应声而去,我抬头看看挂钟,五点整。
夫妻二人都是厨艺高手,自然轮不着我去帮忙。用不着客气,我就窝在沙发里看电视。
唉,真后悔没带着psp,电视节目很难让我提起兴趣。
我不停地换着台,实在有些坐不住了,手边又找不到合适的书,我就站起身,朝李默涵的卧室走去。
贴着门缝听听,好像有动静,大概是起了吧。
男女有别,特别是对待这年纪的女孩,我可不敢大大咧咧地推门进去。
咚咚咚,我敲了敲门。
没人理我。
咚咚咚,又敲了敲门。
“谁呀?”默涵那熟悉的声音问道。
“我,你小艾叔叔来了,快点爬起来吧。”
“呀,叔叔您怎么来了?你稍等,我马上穿衣服。”
哟?怎么管我叫起叔叔来了,她不总是很不客气地叫我“小艾”吗?
李默涵说不上很漂亮,不过也是个青春妙龄、如花似玉的小姑娘。
“快点吧。”
她磨磨蹭蹭地在里面穿衣服,一边穿,还一边隔着门问:“叔叔,您来怎么也不先打声招呼?”
什么时候多了这些规矩,我又气又笑:“找你爸去了,顺便来家看你。”
“哎呀,你和我爸爸见过面了?”
废话,我心想,我是个卖咖啡豆的,能不老和你爸见面吗?!
门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过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这孩子在搞什么名堂。
“穿好没?”我有点不耐烦了“我可推门进去了。”
“不行不行,”房门震了一下,好像她用力往外推了一把“您等等,马上就好。”
我只好站在门口发呆。
忽然,默涵问:“叔叔,辉辉没跟您来吗?”
“啊?”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谁,谁是辉辉?
默涵认错人了吧?
还没等我回答,她用同样充满了期待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叔叔,辉辉没来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呃”我有些不确认地,小心翼翼地回应着“这个,默涵,你知道我是谁吗?听错了吧。”
“不会呀。”她发出一串娇滴滴的笑声“您不是辉辉的爸爸吗?”
我歪着脑袋,看着厨房的方向。一阵阵滋啦啦煎炒烹炸的声音,段哥李姐肯定是没听到这番对话,否则不知道他们会作何感想。
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有了个孩子,还叫辉辉?
我27岁,还没结婚,更别提孩子了。
我的声音不是挺有特点的吗?默涵怎么会弄错,而且错得如此不靠谱,还坚持己见。
莫非老天爷不再照顾我了,八个月没有出现的幻觉再次上演。
不,这不是幻觉。
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实,我站在客厅里环顾四周,左手边是厨房,眼前是默涵的卧室,右手边还能看到客厅里的电视。
假如不是我出了毛病,那么有问题的,就是默涵了。
我惊异得不知所措。
她把那个问题,又问了第三遍:“怎么?辉辉没跟你来吗?”
“没,”我试探着“他忙着呢。”
“哦,”她听起来有些失落“没关系,您能来就好,我早就想见见您啦。”
我——真是你想见到的那个人吗?
反过来想,在门后面等待着我的,又会是谁呢?
门吱呀一声开了。
仅只开了一个小缝,默涵似乎是很调皮地,把她的小脸蛋从门缝里透出来,仿佛还在嘻嘻地笑着。
只一眼,足以让我魂飞天外!
我马上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段老板说得很清楚:我的事就是他的事。反过来,他的事当然也是我的事。
我叹了口气,重操旧业的机会,原来就在今晚。
我有求于段老板,自然就不可能对李默涵的事袖手旁观。
“叔叔,您发什么呆呀。”她白皙的几乎没有血色的小手,一把抓住了我,把我拖进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