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喜宴痛哭

种很踏实的、很期待明天的感觉。我活得忙忙碌碌吗？不忙忙碌碌，然而我期待有一天我也能忙忙碌碌起来。带我来苏州园林的朋友是想告诉我，到达一个地方的最快方法是现在就出发，而不是去找一大堆理由去否定它。有时候你觉得你不能听别人的，是因为他们并不了解你，当他们了解你，他们就会支持你的所有决定。我觉得我不能听信医生的话，是因为有医生在，还有那么多抑郁症患者自杀，有许多人说听了医生的话十几二十年了，都没走出来。我不仅想走出来，我还害怕自己活得不好。生活的每一步我都觉得要好好规划。我真心觉得你是我的真命天子，痛也很愉快，我想追求你，请给我机会。当我觉得生活的路痛苦难当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没有问题，错的是命。难道不是吗？有的时候你注定痛苦。而快乐总是那么短暂。快点出发，快点到达，张望着什么是人生的一个常态。你想要赢了全世界，你只要赢了你自己。你渴望世界上有简单的事，可是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都不简单。没有“小菜一碟”的事。你可以过一个简单的人生，我来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我该怎样选择？我不是一个深思熟虑之后不后悔的人。我怪就怪在我会一遍一遍想起这个事，就像我每一天都在面临人生十字路口的选择。对于已经选择了的事，我还会耿耿于怀。医生目前的建议都是让我选择平凡的人生。而我认为，我生活在矛盾中是一个常态，即使选择了平凡的人生也改变不了。我需要一步步加油，一步步努力。我并非不现实。不，我很现实。所以我接受目前的状态，并去尽量完善它。我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持续走低。我只能在现实中努力。而我妈妈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可以努力，我可以现实地努力，但是我不可以丧失希望。我不可以不朝着那个目标出发，我不可以不朝着做迪士尼的动画师的方向出发，不然我就会丧失方向。如果我的目标就是有一个平凡的人生，迎接人生中的缺憾，那么我可以简单地活着吗？爱情需要努力，需要比拼。我想做真正有意义的事情。而每当我想到我不能再追求爱情，我也不会痛苦吗？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如果全不了，那就不追求圆满吗？那我应该怎样做？答应了那个朋友的交往结婚需求？从文学作品中寻找安慰？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往往蕴藏着最大的骗局，文学作品也一样。那么你将成为一个分裂的人？你的分裂情感障碍就永远也治不好了。人是一种很危险的动物，你所有的安全感都是虚假的。我暂时不可能一辈子做编辑，我的眼睛也受不了。我想一辈子当作家。如果有一些事你觉得细思恐极，那你就要想人性都是高尚的，低级趣味，玩弄别人的事不会长远。人要学着乐观，不然所有的事都会是阴沉沉的。如果说此事古难全，那我就不追求了，可以吗？安于现状可以吗？我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如果凡事都是自己尝试了才知道，并没有一个安全无忧的走法，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必害怕未来，顺其自然就好了吗？我是想要力挽狂澜才达到今天这个地步的，还是做到了顺其自然呢。不，我没有顺其自然。按照目前的状况，顺其自然地走下去，是最好的选择。不必为自己设限。可是我也要思考清楚。每一个大的念头决定着每一个小的念头，每一个小的念头也决定着每一个大的念头，它们是息息相关的。那么要树立远大的理想，否则就没有动力了吧？那么要拥有一颗平常心，否则就压力太大了吧？我就是在这样的趋避冲突中徘徊。我其实也不知道真正的方法是什么。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正常而已。而大家都告诉我的是，我其实是正常的，那我还追求什么呢？追求什么都是一种错误，就像狗追着自己的尾巴跑。

    如果我是为了追求理想自我与现实自我的统一，我到哪一天才能追求到呢？可能不会太远吧，或许迪士尼也快马加鞭地向我这边赶，那就不会离得太远。

    我就在为我接风的喜宴上忍不住痛苦流涕，人人都为我伤心难过，包括我的弟弟。我终于把内心长期积攒的压力宣泄一空，我说出了心中长久以来的种种压力：大家都很优秀，我压力太大，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然后，我选择回到家庭。把注意力从学校引开。家人纷纷劝慰我，这时候我觉得我好像掉到一个安全的窝里，心情完全放松了下来。不对，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过了几天，在我家人带我登山娱乐的时候，站在高高的山上，我还有一种恐高的冲动。吃的冰棒的塑料包装袋还紧紧地攥在手中，觉得不能污染环境，不知道扔到哪里才好。我二姑姑直接夺过来，一把丢在地上，我当时就觉得自己心理压力太大了，这样简单的事也做不到。虽然后来几年后，我上大四的时候，心理医生告诉我，是我素质高的表现。在我表弟表妹和弟弟拉我去照相的时候，我笑得极不自然，用我后来的眼光看：简直像个神经病一样。我小姑姑让我站在那里为我照相，我也犹如一根木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种种迹象都表明一件事：我有点不大正常了。这引起了我的警惕心，我悲伤地觉得我竟然因为学校里的一些事情变得有些压力过大，不太正常了。

    我当时没有趋避冲突，或者我认为我没有。我就是一心想忘了学校里的事，认为很多事是不可能了。但心里似乎又有希望……实在是说不清楚。

    当我躺在我三姑姑为我安排的被子里，我感到非常地舒服，很多天来，第一次睡着了觉。我在回家的火车上一直是睡不着的状态，当时和同班一个女生一同坐火车回家，同行的一个别的院系的男生一直说，我看上去非常柔弱（温柔）。这个假期之后，我变得非常冷静和清醒。我买了好几本调整心理状态的书放在手边，又告诉自己必须变得外向。我整个人都只沉浸在“我有心理问题了”，“我变得有精神问题了”的悲伤论调里，心无旁骛，一心想调整自己。那时，我想的不是“我还有什么”，而是“我什么都没有”。除了静静的，一无所知的夜，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