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内稍有疼痛之感。
从阴界联系此处,该有多难,我算是一清二楚。
即便这判官对韩风有所忌惮,但联系人界的机会算是难得了,又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允他和人界常常沟通?
他竟是把这么重要的机会,留给我了么?
我悄然暼眼看向玉泽,他正眼睛眨也不眨地直视着我,似是有些复杂之色泛于面上:“……表哥能联系人界的机会不多,总共不过两次。但其中一次,却是嘱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便借着被魔君救下,只说自己想要报恩,便留在了他的身边。”
我默了默:“多谢你告诉我实话。”
“不必。我只是好奇,你究竟用了什么样的手段,让表哥如此看重于你?但这段时日我联系不上他,所以也无法确认个中曲折。”玉泽竟用了“手段”一词,倒像是我水性杨花一般。
我无奈摇了摇头:“……‘手段’一词愧不敢当。”再说,现在韩风已然被判官下了判决,你又怎么可能联系得上呢?但这后半句,我却并未能说出口。
大约是我心虚了吧。
我反身从屋顶跃下,再没跟他多说,便兀自回房,安安静静地趴在了逐月身边。
他浅浅的呼吸,几乎是我的安神香。
……
次日,我起身的时候他果真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叶宛宛日上三竿时来叫我起床:“噯,你这人倒是睡得安稳。这都什么时辰了竟还不起床?”她这次倒不是一人前来,而是带了浮云进来。
浮云倒是每次见我都是恭敬得很,躬身行礼,一样不差。
我揉了揉眼,合衣洗漱起身。
待我从里间出来,浮云似是正在跟叶宛宛交谈着什么。
“你起了?过来,我给你熬了点补身子的东西。啊不,我只是出了药方,浮云熬的。一大早起身就给你熬这个了,你赶紧尝尝。”
我自然知道她是刻意前来修复我与浮云关系的,但浮云面上这山水不改的客套微笑倒是让我心里更加难受了几分。
“多谢。”我还是接下尝了尝,面上甚是欢喜,“很好吃,多谢你了。”
浮云依旧面上笑容款款,实则却是恭敬至极:“……娘亲喜欢就好。”
我与叶宛宛相视一眼,她似是有些恼怒泛在面上,但我却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等一盅汤药喝完,我便浅笑着看向浮云:“这两日你爹不在,不如你带娘亲出去看看?好久未回人界,好想看看人间的热闹繁华。”
浮云嘴角明显抽了抽,还是恭敬道:“……好。”
叶宛宛似也是感受到了我想和浮云单独相处的意思,便也没阻止,甚至还帮我劝说了玉泽不要跟着。
如此,甚好。
等我与浮云两人出门,才刚到了热闹繁华的集市上,我便侧头笑着看他:“多谢你把我带出来,我要走,你应当是没有意见的吧?”
“娘亲要去哪儿?”他果真没有反对。叶宛宛不在,他此刻看着我的眼神也是冰凉一片。
我忍住了在这冰凉目光中打个寒颤的冲动,干笑两声:“反正你也不关心,不是么?你回去后大可跟叶宛宛说我是偷偷溜走的,她也不会重责你。反而,我这事儿干得多了,她该是习惯了才对。”
段浮云果真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颔首表示同意。
我冲他微微一笑,而后便取了长泪在手,御剑离开。
我并未回头,但我也觉着,这人并未把我多放在心上,即便我走了,他也未必会有什么表情。
……
只是,我并没有去找逐月,反而是先去了风云舫。
当我将真容露于暨水面前,他整个人先是呆了呆,而后忽然转了狂喜之色。
“果真,你便是风云舫新上任的舫主了。”我挑眉冲他一笑,他面色忽而沉了下来:“……所以,你是来替逐月做说客的?”
我淡淡轻笑着,面上丝毫不显:“好久不见,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虽然面上有些复杂,但终究还是安排了一间偏厅与我一谈。
待到茶盏奉上,我才好奇道:“原先不是总看你旁边跟着泉儿,今日怎么不见?”
风暨水无奈笑笑:“她已经嫁了人,这两日又怀了身孕,我便允她回家歇息了。”
“哦。”我只是简单答着,心内闪过的却是泉珵。好在他女儿现在安然无恙,我也替他高兴。
盏茶过后,我俩俱是沉默了许久。
“……许久不曾得见,还听闻你去世了,就连丧事也是弄得整个青渺大地都为之震撼,亏我还当真为你伤心了一把。”他有些自嘲地笑笑,“现今见你平安无恙,我也算是放下了心。”
我眨了眨眸子:“……我是真死了。”
风暨水愣了愣,随即又失笑:“……你这人,果真还是喜欢开玩笑。”
“我说真的。”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单手轻轻抚着已经空了的茶盏,若有所思道,“我是真死了,现在你看见的,只是我的魂体,并非真身。或者说,只是我魂体重新凝结成的身躯,娇弱不堪,甚至也连与人争斗都是困难。”
他一惊,伸手便将整个偏厅都下了隔音罩:“……这可是真话?当真?”连续两遍问了同一个问题,他倒是当真为我着急。
“嗯。”我缓慢点了点头,认真道,“所以,此次前来,朝阳有两件事想求你,不知可否愿意一听?”
他面色稍有所动:“……你先说。”
“一则,我想找到固魂器物,可以助我身形稳固;二则,想请你莫要插手妖王与魔君之事。”我勾唇缓缓笑着。
他眼角一挑,面上戏谑之色闪过:“你倒是有意思。第一个条件很容易,你我虽是有过纷争,倒也算是旧友了,我愿意一帮。第二个条件也不难,只需你帮我找到一样东西即可。但,我原以为你……”
“原以为我会让你帮他?我亦不傻。你会不会同意还两说,若是你到时答应了又反戈,我才是真毁了逐月。再说,褚尤这人,虽是现在看起来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逐月亦是不差,究竟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又何必多操这份闲心?”我看着暨水眼底笑容泛起,便知道他算是答应了。
“你刚刚说,有什么需要我帮你找的?”丫鬟为我重新斟茶,我便也柔和从容地望着他,顺口一问。
“你可听说过太乙真水?”他目光稍稍一深,刚刚面上的笑容也尽数敛去。
“嗯,魔修一直视若珍宝的圣水。”我思绪流转,很快便记起了这事。
“嗯,很好。看来世人都说怀阳便是朝阳,倒是不假。原先还怀疑你两分,现在倒是让我信服了。若你只是怀阳,断断不会知道这太乙真水的……毕竟已经在这世上消失了千年之久。”他眸光微动,笑容泛起,看着却让我觉得倍感阴森。
“你也别担心。你的固魂之物我便赠你了,不需你回报。只是拿这太乙真水来换我不动兵的承诺罢了,怎么算你都是占了便宜的。”他眼珠子转转,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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