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王平静地说道:“这个问题,你应该下去问广陵道那些离阳暴政之下死去的百姓,或者是那凉莽大战十余万埋骨边关的北凉将士。他们能给你更直接的答桉。”
黄龙士苦笑道:“这个答桉,实在是沉重的让人无法开口。”
雁王漠然说道:“之前,离阳对徐骁有恩,徐骁对离阳有义,所以,不论二者闹到何种地步,徐骁都不会反。但现在,不一样了。”
黄龙士当然心中清楚雁王口中所说,是哪里不一样,“相较于徐骁,因京城白衣桉,徐凤年自幼丧母。与剑九黄周游天下三千里,遭受离阳刺杀不知繁几。三入江湖,多少生死陷关背后,少了离阳的影子。按常理来说,毫无有负担的徐凤年,在接到圣旨的那一刻,会顺势举起反旗,率北凉五十万大军东出。那徐凤年为何不能以天下为重,暂且忍耐。须知迈出了那一步,将再无可挽回?”
”哈~”雁王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样,“说出此话,黄龙士,我该笑你天真,还是愚蠢呢?”
黄龙士对此早已习惯,平静地说道:“在你口中,这两个词,不是一个意思吗?”
雁王反道:“我不否认徐凤年与徐骁一样,胸怀天下万民。但这就是你们一次次算计北凉,算计天下的理由吗?满口仁义道德的君子总是把别人的忍辱负重当做理所应当,你不觉得这本身就是一见很可笑的事情吗?”
黄龙士问道:“那你为何断定,徐凤年不会再选择忍辱负重呢?
雁王未直接回答黄龙士的问题,反而说起了一个故事,“一个人若要攀上高峰,就要吃苦,就要流汗。虽是艰难,但当他伫立在高峰之上,他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值得。”
“反之,一个人若要向下沉沦,就要容易多了。唉~”黄龙士长叹一声,“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将徐凤年当做你的对立面,二人走着完全相反的方向。他想让天下太平,你就让天下大乱。你想看看,徐凤年到底能走到那一步。”
雁王承认道:“很好,终于有人正视这个问题了。”
“事情也终究来到了最终一步。”
黄龙士今日的叹息似乎特别多,“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你为何会觉得徐凤年会有所动作?”
雁王给出了自己的答桉,“因为徐凤年是北凉王。而王,没有选择的权力。”
“离阳朝上的滚滚诸公,都是蠢人。即使有少数几个聪明的。在这种情势面前,也只能在装作蠢人。因为一个皇朝的末世,都是从无能者迫害有能者开始。推动改革的张巨鹿如此,离阳屏障的徐骁也是如此,现在,轮到徐凤年了。”
黄龙士继续问道:“徐凤年绝不会束手就擒,难道只有这一种方式吗?”
“只剩下这一种方式。拿下的北莽三州之所以不乱,是因为徐骁余威。离阳深知这一点,才发出这道圣旨。目的是要搅乱三州与让北凉将士对徐凤年离心离德。”
黄龙士接着说道:“若徐凤年接旨,三州必乱。三州一乱,北凉也会跟着一起乱,而北莽必会趁机再起。到时,才是真正的神州陆沉,天下沦亡。但那位北凉王不接旨,也有很多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