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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令见北莽女帝了些精神,继续说道:“中原值此乱世,武将当中,离阳卢升象许拱寥寥数人,身在风波之外,犹有机会择木而栖,身处太安城的晋兰亭、唐铁霜之流,多半要下场凄惨。”
北莽女帝似乎是似乎又记起一事,向太平令问道:“南朝那个喜欢种植梅花的王笃,当真是一枚棋子?”
太平令回道:“李密弼虽没有确凿证据,但断定王笃是北凉的暗棋。”
北莽女帝感叹道:“听潮阁李义山,委实厉害。”
太平令也流露出几分由衷钦佩的神色,点头道:“确实。”
北莽女帝说道:“想必此时,他那一万家族私骑,肯定已经与岳鹏举部的安西精骑汇合。而董卓,多半不是岳鹏举的对手。”
言到此处,老妇人摇了摇头,“罢了,若拒北城之战赢了,自然不需要但系这些。若是输了,也就不需要了。”
说到这种涉及凉莽战事走向的军国大事,老妇人显然有些疲惫了,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心烦意乱,她缓缓闭上眼睛。
好像是想要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她不希望这一生走到阳间小路尽头之时,仍是无法摆脱那些勾心斗角和那些尔虞我诈。
老妇人强提一口气,语气勐然坚定起来,她那张干瘦脸庞上也不复先前闲聊时的随意神色,“朕只有二件事要交待,耶律虹材必须死在朕之前!慕容一族必须留下血脉,无论男女皆可!”
说完最后一句化话,北莽女帝望向太平令,笑问道:“你可算学究天人,那你倒是说说看,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天算不如人算?”
太平令心平气和道:“因时因地而异,且因人而异,人算天算,归根结底,都没有定数。”
老妇人收回视线,不置可否,自言自语道:“一笔湖涂账!”
长久的寂静无声,屋内烛火依旧昏黄。
老妇人小声呢喃道:“天凉了……你们都走吧,我要好好休息了。”
太平令弯腰作揖,退出小屋。
关于北莽女帝的身后事,在老妇人在油尽灯枯之际明确拒绝天人“添油”,就明知自己时日不多。
交代太平令,一旦她撑不过拒北城战役的落幕,那就以偶染秋寒为理由,将北庭京城一切政务交由太平令便宜行事,她早已将掌管大小印绶的相关人员,都换上太平令的心腹。
离开小院,太平令走出很远后,蓦然回首,老泪纵横,碎碎念道:“慕容姑娘,慕容姑娘……”
屋内病榻上,老妇人轻轻抓起身侧的一件老旧貂裘,盖在身上,缓缓睡去。
她的干枯手指轻轻拂过貂裘。
如当年那位人面桃花相映红的小姑娘,她在异国他乡,初次见到那位辽东少年郎,便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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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符三年,冬。
历时三年的凉莽之战,终于分出了胜负,北凉大胜。
北莽太子、太子妃齐死于阵中,军神拓跋菩萨战败被俘,杨元赞等一众老将纷纷战死。
北莽四十万大军,死伤三十余万,被俘五万余人。
北凉王徐凤年携大胜之势,兵锋直指北莽皇廷腹地,要完成那前人未曾完成的壮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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